昨日新婚,今日还要给母亲敬茶。
苏锦撑手坐起,眼下怕是连巳时都过了许久了,应当辰时就去母亲处敬茶的。
她心中惯来有平仄,这两日是不知怎得终日困极,误事了。
苏锦伸手取了放在枕头一侧的木簪,微微将青丝绾起,一面俯身吻了吻身侧之人的脸颊,轻声道,“柏炎,该起了,今日还要给母亲敬茶……”
柏炎缓缓睁眼,惺忪看了她一眼。
昨日大婚,他马不停蹄在正厅招呼了一整日,后来在宾客处又喝了不少酒才脱身,眼下有些不想起身,遂伸手揽了她躺回怀中,温声道,“阿锦,你我昨日新婚,母亲处会……”
话音未落,她认真道,“炎哥哥,给母亲敬了茶,再回来睡……”
柏炎睁眼,似是骤然醒了一般,遂即笑道,“都听夫人的……”
言罢,掀开喜被,径直从床榻上起身。
苏锦低眉笑笑,遂唤了白巧和玉琢入内打水洗漱。
柏炎俯身穿鞋。
苏锦才似得了机会好好打量四周,昨日先是盖了红盖头,看不清这屋中的布置和陈设,后来又同柏炎一处,竟连屋中都未好好看过。眼下,才见处处都是大红色的绸缎布置和每隔不远就张贴囍字,份外喜庆吉利。
白巧打了水来屋中。
青苗和玉琢手中各捧了一身衣裳入内。
虽大婚已过,但今日需向老夫人敬茶,新人去长辈出敬茶的衣裳也是喜庆的红色,只是不如昨日新郎官和新娘子喜袍这般盛大而繁琐,简练修身了许多。
“我同夫人自己更衣,去布饭吧。”柏炎吩咐一声。
白巧几人都福了福身。
柏炎洗漱完,苏锦拿了衣裳到跟前给他换。柏炎身材秀颀挺拔,极易将一身衣裳穿得利落干练,翩若出尘。苏锦踮起脚尖,替他整理衣领,笑岑岑的眸光里若含了春水流盼一般,带着天生的温婉和妩媚。
他心中微动,伸手就这般揽紧她,关心道,“昨日不舒服,今日可有好些?”
她似是被他突如起来的举动吓一跳,遂而笑道,“……似是好多了。”
他唇间上前,轻轻碰了碰她额头,“许是这几日太累了,稍后给母亲敬过茶便好好回屋歇着,若是再不舒服,让丰巳呈在军中寻个可靠的大夫来看看。”
在京中,宫中的太医并不一定可靠,军中的嫡系才值得信赖。
她从善如流,“好。”
他伸手,微微抬起她下颌,郑重叮嘱道,“不许吓我。”
苏锦笑笑。
苏锦的这身衣裳同昨日的喜袍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稍许,柏炎已融会贯通。
“这件不难。”他叹道。
苏锦遂想起了早前那间阵亡的喜袍。
她坐在榻上,正准备俯身穿鞋,他柔声道,“我来。”
柏炎单膝跪下,一手握着鞋子,一手握住她右脚脚踝。
“柏炎……”苏锦出声唤他。
他抬眸看她,笑了笑,“闺房之乐,不说与旁人听。”
苏锦语塞。
须臾,他已帮她穿好一只。
只是他目光悠悠,忽得想起早前在清和寺中,透过那道光阴,见她俯身脱鞋的场景。她眸光淡然娴静,微微叹了声气,侧颊明艳而妩媚。
“怎么了?”她见他出神。
柏炎笑了笑,并未应声,而后收起思绪,替她穿好另一只绣着金色春归燕的绣花鞋。
“来。”他伸手牵她起身。
新婚第一日,新郎官还要与新娘子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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