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远洲,从春寒料峭到草长莺飞似是只用了一场春雨的功夫。只是这场春雨淅淅沥沥的,连绵下了好几日,也不见日头有放晴的迹象。
城西柳府内,老太太柳王氏又嚷着自己的痛风老毛病犯了,疼得干脆连地都下不了,一面捂着膝盖,一面有气无力得打发着丫鬟快去春晓苑叫人来!
丫鬟连忙去春晓苑请苏锦。
苏锦是柳家长媳。
老太太柳王氏的大儿子,柳致远的夫人。
春晓苑同老太太的长宁苑离得最近,老太太打发的丫鬟还未至,老太太的哀嚎声便先一步传到了春晓苑里。
白巧刚随苏锦送完隔壁宋老太太出府,才折回春晓苑中,便听到临近苑中传来的老太太的声音。
声音此起彼伏,还并着抑扬顿挫,主次分明。
白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老太太这不专程嚎给小姐听的吗?
去清和寺是老太太自己早前同人约好的,约的还是老太太自己娘家,王家这头的亲戚。
老太太早前是说要趁着春日吉庆去清和寺中上几柱高香,一来是给家中老老小小都求个平安顺遂,二来,柳家的长子柳致远入京科考,老太太想给柳致远求个春闱场中的捷报福音,最好荣登三榜,给柳家一门光宗耀祖。
眼下倒好,远洲城内接连下了几日细雨,老太太自己先犯起了懒来。方才还在苑中还摸了一上午牌九,左右眼下是自己不想去了,便想着让小姐去替她应付娘家人了。
白巧心中叹了叹。
先前在苑中摸牌九的时候,老太太那二郎腿可分明跷得是老高,若真是痛风,哪还能这般春风得意地将隔壁宋老太太的私房钱赢了那么老些去?
可赢了便赢了罢,嘴里还管不住说些风凉话,宋老太太的脸色当场就挂不住了。
这牌自然也是不能打了,老太太心中也落了个不舒坦。
还是小姐去送宋老太太的时候,顺手往宋老太太手中塞了一串羌亚得来的翡翠镯子,一看便知贵重。宋老太太这才眉眼开了开,脸色也稍微舒缓了些。
宋老太太本是柳家邻居,也不是一回两回见柳王氏摸牌九时那张臭脸,若不是看在苏锦这柳家儿媳妇的颜面上,宋老太太还真不想待见柳王氏。
当下,宋老太太便叹道:“你说柳家是哪里修来的福分,得你这么好一个儿媳!这柳家说是书香门第,可这些年的行事旁人都看在眼里,哪还有什么书香门第的底蕴?”
白巧隔得虽远些,却分明也是听得清的。
白巧眸间微微滞了滞,自觉低下头去。
宋老太太的话来得唐突,她只有装作没听见,稍后宋老太太反应过来才不会更加尴尬。
白巧是苏锦从苏家带来的丫鬟,知晓如何行事周全,亦留有余地。
苏锦唇畔微微勾勒,温声道:“宋老太太疼我……”
宋老太太顿了顿。
苏锦这么一说,宋老太太果真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在气头上。眼下还在柳家,苏锦又是柳家的儿媳,她先前的那翻话不当对着苏锦讲。
宋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话悉数隐回了喉间。
宋老太太是个心思通透的,苏锦这头既没有在下人面前拂了她的颜面,也替她周全了心思。
宋老太太哪里会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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