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瞬,这才猛地呼出一口气,身子落回床上,不自觉抓紧床单,用力喘气。
交织的气息让屋内的气氛变得缱绻,楼远的脑子嗡嗡作响,半晌才缓上来,连忙抓起小鲨鱼挡在胸前,哑着嗓子道:“不行,回家再说,不在酒店。”
他受不了酒店的环境,再高档的地方都嫌床铺不干净,楼远自认平时活得很糙,但唯独这事情无法忍受。
付之予的洁癖与他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同意了他的提议,下床去接水喝。
两个人都口干舌燥,水杯递到楼远嘴边,他就着付之予的手喝了两口。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只不过这回可以肆无忌惮地搂在一起,楼远睡觉喜欢抱东西,在寝室时抱着北极熊,今天只能抱付之予了。
两个人挨得近,付之予睡觉很安静,半夜醒来时楼远仍然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呼吸便知道人没有睡着。
付之予试探性地摸摸他的头发,楼远便动了动,翻个身仰躺着,叹了口气。
“睡不着?”付之予摸过手机,打开看到此时快凌晨四点。
“认床啊,没办法。”楼远说,“闭目养神,养得我有点受不了了。”
付之予坐起来,喝水润润喉咙:“需不需要我讲点睡前故事?”
“不要。”楼远安静片刻,忽然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他说完有些后悔,这个提议太突然,毫无铺垫,况且失眠的是他一个,付之予睡得挺安稳的,突然喊刚睡醒的人陪自己出去撒欢,总觉得很欠揍。
可付之予只是想了会儿,便按亮了床头灯。
楼远用手挡在眼前,听到付之予说:“起床,你饿不饿?去便利店买点饭团带去。”
“我只是随口说的。”楼远说。
付之予把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摘下来,抛去床上:“下次没机会了。”
衣服落在枕头边,扑鼻是熟悉的淡柠檬香,楼远的心脏忽然砰砰狂跳起来,久违的兴奋从脚底慢慢攀上头顶。
窗帘被付之予一把扯开,深蓝色是天空下是沉睡的城市,盏盏相接的路灯顺着公路蜿蜒向远方,沉默地为这片静谧亮起专属小夜灯。
他撑着窗户看了会儿风景,等到楼远收拾完毕,便拿起车钥匙和他一起走出房间。
酒店前台的小姑娘撑着脑袋打瞌睡,旋转门将大堂内明亮的灯光切换成沉静渺远的蓝调天空,月光不算明亮,他们拉开车门上车,在系安全带时手背碰到一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楼远看着他,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
付之予笑起来,一踩油门将车子驶上公路。楼远在附近的24H便利店买到饭团,加热后变得很烫,捧在手心里跑回车上,他们向着海岸的方向而去。
车子疾驰,转过十字路口,笔直的公路铺展开来,延伸向望不见尽头的远处,地平线与天际模糊不清地渲染在一起,广阔,无穷无尽。
路灯昏黄,光亮打下来时却渐渐褪色成白光,照亮柏油路上横平竖直的白线,道路两侧的绿树连成排,隐在夜色里的一半深成墨绿,挨着路灯的一半亮成翠色。
天幕的深蓝色不似几小时前那样深,像兑了胶水又隔着层膜打起手电筒,兜着迷迷蒙蒙的亮意,像是在为深在地尽头以下的太阳做了友情预告。
天地间变成色彩鲜明的油画,晨风凉爽,卷进车窗里,将藏在心底里的悸动一股脑吹掀起来,车载音箱里放着节奏布鲁斯,旋律伴着风飘向远处,唤醒沿途风景。
楼远趴在车窗上,眯起眼睛,向着远处喊了一声,痛快又自在,把所有挤压在身体里的烦恼和不快乐统统甩出去,被飞速旋转的车轮压碎,再被呼啸的风吹散。
他的心跳声与音乐鼓点相合,楼远捋了一把头发,对着窗外喊:“付之予——”
“嗯?”付之予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之上,伸出一只手探出窗,风从指间流淌而过,他仿佛能接住楼远的呼唤。
“好酷啊——”楼远说。
车子向着远方绝尘而去,尽处是海岸公园,他们减缓车速,顺着路绕进去。
这半边没有沙滩或滩涂,顺着石阶下去是一片海蚀下的嶙峋岩石,浪花拍在石头上,飞起的水花洒落到形态各异的石块凹陷处。
高出海平面几米的斜坡上有几排长椅,楼远和付之予坐在长椅上,海浪声声,从迢遥深海而来,顺潮汐推来千里,在这个破晓前的时刻翻腾着绽放出乳白色的花,一朵接一朵开在岩石间。
海风很大,楼远把外套拉高一些,侧过头去看付之予:“这是我第一次看日出。”
付之予说:“这是我第一次凌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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