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商队那边回信怎么说,陈玄枳有没有消息,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胤祐一回来就被玉玳围住了,玉玳这会儿是真烦自己身处的这地界,但凡隔着一座城,递个话都得写信,就更别说隔着十万八千里了。
要是这时候能给自己来一手机多好呢,不过这也就半夜里四下无人的时候想想,如今自己手机没有,烤鸡管够。
“能怎么样啊,还不就那样,陈玄枳准保是故意躲出去的。”都是男的,谁还不明白陈玄枳那点儿弯弯绕啊。被逼急了就躲,宁愿山长水远的吃苦,也比待在眼巴前天天被催着成家强。“也就你,换个人试试,爷还管他这么多呢,也不知道你瞧中他哪点。”
“哎呀,知道咱七爷心最软,见不得别人不好是不是,再说了山海楼那边你不也用得挺顺手的,没了陈玄枳多麻烦啊。”进了六月天就慢慢热起来了,玉玳一边接过帕子伺候他擦脸,一边站在他身后哄人。
“胤祐我今儿跟你说个实话吧,陈玄枳这个人一身的臭毛病,每次进府里来对账,时间长了我都能被他气个够呛。”这话不是假的,陈玄枳说差事的时候谁都比不过他,可只要多说几句闲话那就等着吧,保证没个正形。
“但他这么多不好抵不过有一条好,这人活得真,咱们夫妻之间另算,可出了这张门咱们跟谁都不是现在这模样。他不同,他活得肆意,用他的话说就是这辈子他得先活得快活,其他的都能靠边站。”
这话还是当初自家二哥从富察家那儿把人抢回来,被打个半死的人趴床上说的。后来二嫂学给自己听,满肚子的不解,不懂这人什么毛病。但临了临了还是忍不住跟自己说,这人有趣儿。
“你们啊,说到底还是被人那张脸给唬了,这话要是从长得跟钟馗那样的人嘴里边说出来,你们还觉得有趣儿吗。”胤祐说不上多看重陈玄枳,但是倒也不烦他。陈玄枳人虽然轻佻了些,但办事说话都合适,有时候身边奴才是好用,但有些事还就得要陈玄枳这么个人。
“这话我不爱听啊,真长那样我能用他吗。”玉玳知道胤祐就是要跟自己抬杠,“再说了,也就他那模样的人才能有那底气,真普通人自己一人独身在外,能说门亲事大多都老老实实成亲过日子了。他也就是被那些个女的惯坏了,才天天这么嘚瑟。”
诶,这话胤祐听着就舒坦了。“这话说得就在理儿了,要我说富察家那位也是自找的,你瞧着吧,爷跟你打一赌,陈玄枳就是回来了这事也不成,你信不信?”
自己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哄着富察氏别乱想就行。“哎呀,到时候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别老说别人家的事儿,你歇够了就去隔壁瞧瞧你儿子去,嚷嚷找你一天了。”
弘曙上个月底满的周岁,贝勒府大阿哥周岁宴胤祐办得挺大,京城里大大小小来了不少人,小东西话还讲不利索就收了一屋子礼。尤其他二舅舅,之前自己和胤祐去都统府给他家小少爷带了不少礼儿,这回自己二哥也够下本的,干脆送了匹汗血马来。说是给大阿哥以后骑着玩,其实说到底不还是便宜了胤祐。
孩子过了周岁就比以前抱在手里边难养得多,会说话会走路了就更怕他磕着碰着。会说几句话吧就天天巴巴着小嘴不停,说不明白还要说。尤其放在咸福宫那几个月,宫里的嬷嬷最喜欢教弘曙喊阿玛,如今出了宫孩子还是事事都喊阿玛。玉玳正好躲个清闲,有什么事都往胤祐那儿推,谁让孩子叫的是他呢。
“又是爷的事儿啊。”胤祐嘴上埋怨,脚下倒是没耽搁,都说父子是冤家难得亲近,弘曙是个性子软和的孩子,能跟自己亲近当阿玛的高兴。玉玳这么一说,他颠颠儿的就过去了。
在宫里养过几个月,弘曙比之前看着还瘦了点儿。不是咸福宫养得不好,只不过宫里规矩大,郑嬷嬷她们养孩子那都有自己的一套,在咸福宫里不管是当年胤祐,还是现在弘曙和十八都是这么来的。虽说不像在府里事事都依着孩子,但回来之后这小子习惯精气神的确都更好了。
“阿玛!”刚过一岁的孩子能口齿清楚的叫声阿玛就不错了,胤祐一进门,就被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弘曙抱住了大腿,“阿玛。”
“咱大阿哥今儿厉害,没摔一跤就过来了。”胤祐抱起儿子拿儿子打趣,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胤祐是最不怕孩子摔的,自己从小到大不也老背着成妃磕碰吗,更别说后来学骑射武艺吃的那些苦头。只要屋里没什么尖头利器,摔了就摔了。
“阿玛,玩儿,找大姐姐玩。”弘曙最喜欢他阿玛抱自己,比额娘和奶嬷嬷阿玛抱着自己的时候最高,瞧得最远。况且胤祐胳膊长抱着孩子孩子都舒展些,可不就粘阿玛了吗。
“行,咱找大姐姐玩。”提起大格格胤祐是有段时候没去梦兰院那边瞧孩子了,但这会儿抱着弘曙过去感觉也不合适,干脆扭头对奴才说,“去,到梦兰院把大格格抱过来,就说晚点儿爷再把格格送回去。”
如今大格格已经上了玉牒,为了这事还给孩子摆了酒席,现在府里上下就再没人把大格格和后院纳喇氏搁在一块儿提起了。不过摆酒当天也不知谁透了信儿到纳喇氏耳朵里,许久没什么动静的人儿,那天又突然犯了病吵吵着要见大格格。
虽说最后后院的奴才到底把人守住了没出什么岔子,但消息传到伊尔根觉罗氏那儿,平常老老实实从不主动招惹谁的人,听说当天就发了火,跟着好一段时间都没让大格格出门。
别人让不让的无所谓,胤祐要见大格格那梦兰院还是很快就把大格格给送过来了。大格格比弘曙还大几个月,性子比弘曙强多了,当初给她摆宴席的时候,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谁抱着都不害怕,让叫谁就叫谁,连玉玳几个嫂子都私底下跟玉玳说,这孩子瞧着是真招人喜欢。
这不刚进门就从奶嬷嬷怀里挣扎着下来,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到胤祐跟前,还有模有样的给胤祐行了个礼儿,瞧得当阿玛的脸都快笑咧了。“令仪来了啊,今儿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啊。”
弘曙在胤祐怀里待不住,早去一边玩去了。胤祐这会儿抱起自家闺女,看着她一身小骑装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令仪也喜欢。”小孩儿听话就只听得懂阿玛夸自己好看,这会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觉得自己可好看了。还是一旁的奶嬷嬷告诉胤祐,说最近大格格喜欢在梦兰院后边练武场里玩儿,穿裙子老摔,伊尔根觉罗氏就把之前给格格做着玩的骑装给换上了。
奶嬷嬷这么说胤祐才自己打量自家闺女,现在的天气白天太阳还挺晒,天天在练武场里疯玩,瞧着是比上次见她黑了点。这可不行,令仪说什么也是女儿家哪能这么敞着啊。
“怎么老让大格格在外边晒着,这可不行啊。”胤祐板着脸的样子把大格格的奶嬷嬷吓个够呛,一个劲的告罪连声说知错了,可磕完头还是壮着胆子说,不是没想过不让格格这么玩儿,可格格实在喜欢,当奴才的拘不住。
是,大格格的性子半点不像后院那位,也不像养了她这么久的伊尔根觉罗氏。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比谁都虎,比旁的人家小子还敞亮。胤祐傍晚把大格格送回去之后,再回来忍不住跟玉玳吐槽这事儿。“一下午她逗着弘曙玩得那叫一个高兴,嬷嬷们拉都拉不住,俩孩子闹得出了一身汗,奶嬷嬷给换尿布的时候,屁股都沤红了。”
“怎么不像伊尔根觉罗氏,我看挺像的。”玉玳知道大格格性子外向,还专门送了不少涂脸的乳油过去,孩子嘛,想玩就玩呗,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只不过庶福晋出身摆在那儿不敢放肆,大格格不一样啊,您的大闺女她有什么怕的。”
这话说到胤祐心坎上去了,自己在外边当差办事,除了自己的心气儿想要做一番事儿之外,还有一半不也就是想府里自己娘们和孩子过得好不是。“就你说话好听,来,让爷瞧瞧是不是嘴上抹了蜜。”
玉玳被他拉着坐到他腿上倒是也习惯这这姿势了,顺手就把手搭到他肩膀上,“不过现在天越来越热,弘曙那屁股上老红着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去园子里避暑去吧。”
一听这话胤祐就知道弘曙不过是个由头,就是玉玳自己在府里待腻歪了,想换个地方待一待。“这事我想想,最近衙门事不少,我看看怎么调停,再等等吧”
可既然说起这事了,胤祐也忍不住。连着两天看着自家府里怎么瞧怎么觉得小,等到第三天下了朝回府之后,看着自己热出一脑门子汗的模样,总算拍板去园子里避暑去。
一说要去园子,府里上下就都来劲了。去年到园子没多久就入冬了,许多景儿都没赶上,再好的地方天天闷在屋子里也没什么趣意。现在好啊,正好是一年里头最好的时节,过去住最舒坦了。
这回去园子,带的人可就比上次还多一点,玉玳不放心把富察氏一个人留在京城,怕万一富察家找过来不就露馅了吗。起来想去的干脆她也给带上了,反正院子里地方多,找个客院给人住着就是。
府里大多数知道陈爷那头的富察氏离府里住得不远,但具体什么情况,只有亲近的几个奴才和罗衍秦岭知道。罗衍和秦岭跟陈玄枳走得挺近,尤其罗衍看着单纯又老实,可除了秦岭他就喜欢跟陈玄枳说话。
陈玄枳忙,见面的时候不多,每次陈玄枳一来贝勒府他都要找机会拉着人说说话,要不就留人在前边喝顿酒。在他眼里边陈玄枳那就是书里边才有的人物,还偷偷跟秦岭说,这么多年了自己就他身上看出有魏晋风流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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