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文不过是在镇上走了走,倒是引起了多方人的注意。
这里人不多,白日的时候年轻人大多都在地里劳作,甚少有人在家里,不过是一些孩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抛石子,或者玩着游戏,追逐打闹,便是一些老妪夫人浆洗着衣物。
谢文文穿着不与他们同,且在这人不多的小镇上他的模样太生,待谢文文从镇的这一头走到了那一头,还没有逛尽兴的时候,便有人主动搭理起他来。
“你是从外面来的?”那妇人一边晾着衣裳一边打量他,眼里或是好奇或是思考。
“是啊,阿姊洗衣裳呢。”
跟人正常的日常问候谢文文还是懂的,这样打招呼也显得亲切,一亲切起来,就什么都好说了。
被他称呼起阿姊来,那妇人倍感亲切,便从容的应到:“是呢,阿弟从哪里来的?怎么到我们同安来了?”
谢文文笑着走过去,却也只是站在栅栏外边,并不进去,这个距离说话两边也听得清,距离也保持的不远不近。
“跟我朋友来玩的,家里没人,就四处走走。”
或许是谢文文太过随和,不似寻常从外地来的人一般清高,不爱搭理人,那妇人也跟着放下了先前的提防。
“噢噢,那昨天进来的马车是你们啊?人看着挺多的,好几个朋友吧,怎么来这里玩?”
“啊,是是。跟朋友到处走走,听说这里的月白茶很出名,想来看看。”
月白茶,还是昨晚上从戒忘口里听到的,刚好用得上,不然他还真编不下去,对此,他也赞叹了自己的智商,真的是从善如流。
听他提起镇上的月白茶,那妇人心情就更好了。
“哈哈,小弟你还知道月白茶啊,真那么出名么?咱们这月白茶是真好,每年都有外地的商人来收购呢,可卖不少钱了。”
妇人太过纯朴,谢文文说什么她也就听进去了,也不会说什么赞美的辞藻,白话说的也高兴,反正就是向着好的说。
并不知道月白茶的谢文文以月白茶为突破口聊了起来,谎话也是张口就来。
“是啊,其他地方的商铺里也有月白茶,买的人也蛮多的,就是供不应求了。”
“咱们这地方小,茶园不大,就一片山,所以卖出去的不多,不过这样好,物以稀为贵啊,哈哈。”
“是呢,物以稀为贵。”
谢文文跟着笑,面前的妇人皮肤并不白,看着焦黄焦黄的,像是在地里被太阳晒黄了的玉米壳子。头发很多,用布绳子给缠了包在了后脑勺,眼睛笑起来就挤出了好几根皱纹,雀斑也很多,但看着有着纯粹的美。
“阿姊,茶园在哪里,我去看看?”
“现在这个季节茶怕是采过了,你去看看也成,我家那口子还在地里干活呢,正好我过去送水,给你带带路。”
“成。”
妇人很好说话,全然没有一开始的打量与提防。
谢文文跟着去了茶园,半腰处以及山顶都有一面草亭子,供人歇息。
茶树种满了一座山,一片山的翠绿,看着也清新怡人。
那一眼望得到头的茶园地里依稀有几个人弓着腰锄着地。
妇人给谢文文示意他丈夫的位置就过去送水了。
谢文文顺着小道往山上走,走走停停的,日头大,也累的不成样。
好不容易走到了亭子,就再也没力气往上走了。
他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梯田里的茶树,远山藏在云雾里,风景如画。
他舒服的闭上了眼,感受着夏风吹入怀,宁静致远。
这里的气息与他所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同。
他一开始想的,就是找一个让自己舒坦的地方安顿下来,了结余生,钱都一开始并不在他的计划内,只是跑去了那里,遇到了一群人,就再也走不动了。
戒忘虽然面冷但心热,只要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人也不错,只是幼年的经历让他不会去主动的结交人。刘小天也好,初到钱都,他给了谢文文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不同于游京的地方,有着游京没有的美好。还有沈胥也好,虽然一开始他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算是不打不相识,可沈胥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永远不饶人,可心里最是知晓怎么心软。还有白行云更好,话不多,却最了解自己,武功高,是个好帮手……
他们啊,都是好人,都好……
好到……他觉得这个世间,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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