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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他确实不明白,这么多年,为什么今晚就出事了呢?

第二天,德麦利与胡雪岩又开始就借款问题进行谈判,德麦利无精打采,魂不守舍,往往是答非所问。

胡雪岩问道:“德麦利先生,你有什么事,胡某可否帮上忙?”

德麦利摇头不语。

胡雪岩道:“德麦利先生,我们双方就此款项进行谈判,彼此不妨多些信任,你需要钱尽管开口,需要帮忙,我胡某在上海黑白两道多少有些面子,随你吩咐。”

德麦利这才想起对面坐着的是大名鼎鼎的胡雪岩,他心中盘算,此人八面玲珑,各方面都有朋友,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无奈之下,他将昨晚的遭遇和盘托出。

胡雪岩沉吟半晌,道:“这些人行事未免过分,岂有如此狮子大开口。不过你放心,既然胡某知道了,胡某一定帮你度此劫难。”

德麦利简直像是抓住了根救命草,连连称谢。

胡雪岩道:“事情还不知怎样,胡某也不敢夸下海口,只当尽力而为。唯借款事急,请德麦利先生不要分心。”

德麦利道:“借款之事,可容商议,只盼胡老板尽快帮我摆平此事,那帮人限我三日之内筹款给他们。”

这天晚上,胡雪岩来到德麦利公馆,德麦利道:“胡先生,事情办得如何?”

胡雪岩道:“事情有了眉目。有位朋友告诉我,听说上海的小刀会近日准备打个洋鸡,还说是什么银行的,我估计是你。后来这位朋友又去打听,听说是昨晚动的手,这不是你是谁!”

“小刀会!”德麦利知道这回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小刀会”乃一伙亡命之徒。口号是“灭清灭洋”,在上海官府、洋人都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他出了这等丑事,又如何敢惊动官府?

“不过,德麦利先生,你也毋须如此急躁,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他们不过是图几个钱,也未必真想把照片公诸于众。扯破脸皮,大家都难看,而且一百万,想必也只是张口乱说,随便给点就行了。我胡某在上海各帮各派中也有几个说得起话的朋友,我先去问问他们。”

且不说这一夜德麦利是如何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胡雪岩没来,下午,胡雪岩仍没来。到了半夜,德麦利听到门房上接人进来,他冲到门口,果然是胡雪岩。

胡雪岩一见他,微微一笑:“德麦利先生,此事已摆平,你可以高枕无忧了。”说罢,他把几张照片与底片从一个袋子里取出来,交给德麦利。

德麦利接过一看,尴尬不已。他迷惑不解道:“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照片?”

胡雪岩又从袋中拿出一张纸,德麦利接过,发觉是一张字据,上头写道:“收赎金十万两。还德麦利底片及所印相片。从此不得以此为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后面就赫然是小刀会首领张三横的签名及手印。

德麦利是个中国通,他知道小刀会这帮人虽然亡命,却信守誓言。既然如此下了毒誓,此后肯定不会再生事端,否则只要他拿此字据出去一亮,小刀会在江湖上的信用简直就丧失殆尽,今后也难以立足,很显然,是胡雪岩出了十万银两,摆平了此事,一念及此,他感激涕零,对胡雪岩道:“胡先生,这十万两银子近日之内,必将偿还。”

胡雪岩道:“德麦利先生,这话见外了,十万两银子乃小事,不必言还,大家交个朋友,还是明白商谈正事要紧。”

在此后的谈判中,情形果然好转,进展顺畅,不久,双方就利息、期限,偿还方式很快达成一致。

胡雪岩终于把左帅的大事给解决了。

其实,不用我交代,读者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胡雪岩的精心安排,把德麦利这个所谓的中国通收拾得服服帖帖。

胡雪岩道:洋人也是人,也有缺点,只要抓住其弱点,自然可以与其相争,洋人凭其先进器械,在军事上打败中国,以至于中国许多人对其心存惧意,事事相让,不敢与其相争,结果洋人气焰嚣张,在中国横行无忌。

在社会各种复杂的关系中,往往也是如此,如果心有所忌,往往不敢全力发挥,结果缚手缚脚,反被别人占了先机。而一旦勇于进击,与之相争,结果往往出人意料,当然,进退之中都得讲究策略,抓住其要害,顺势一击,谁能抵挡?

生意人首先要培养眼光,不可拘泥于一事、一物、一时、一地,而是要做长远规划,多方开拓,才可能形成大气候,创造不凡之伟业。

成功语录:局势坏起来是蛮快的,现在不趁早想办法,等临时发觉不妙,就来不及补救了。

当难一以两全时

所谓“驼子跌跟头,两头落空”,是指做事没有轻重缓急,几件事情平均用力,最后一件事情也没有做好。

“驼子跌跟头”,自然是智者不为。

郁四的独生儿子阿虎暴病而亡,胡雪岩得到消息,立即在百忙之中赶往湖州。朋友丧子之痛,他不能不来劝解安慰。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到湖州,就知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原来阿虎还有个

姐姐阿兰。这阿兰年近三十,本来就是一个厉害角色,而他的丈夫是一个刑房书办的儿子,子袭父业也做了书办。书办本来也是厉害角色,这对夫妇凑到一起,能够造些什么麻烦,也就可想而知了。阿兰见弟弟死了,娘家已经没有可以承续香火的人了,就思谋着回娘家夺产,终日在娘家闹腾。儿子暴死,郁四本就痛不欲生,加上女儿这一存心不正的闹腾,更使他万念俱灰,以致整日在家里“孵”着,连历来“世袭罔替”父子相承的户房书办的差事,也不想再做下去了。

郁四是胡雪岩在湖州做生丝生意和代理湖州府库的托靠,也是他已经交情相当深了的江湖朋友,无论是就生意而言,还是就个人感情和胡雪岩的为人性情而言,胡雪岩都不能不管这桩“闲事”,他不能看着郁四就此消沉。但对于胡雪岩来说,要管这桩闲事,确实又有困难,困难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他确实没有时间管。胡雪岩知道,要把这桩闲事料理清楚,三天功夫一定来不及,即使再加上一两天,也未必料理得好。而他原计划来湖州只待三天。之所以计划来湖州只待三天,是因为上海、杭州方面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上海方面,生丝销

洋庄正在洽谈之中,已经买好的军火正待启运,许多具体操作上的事,都要他去拿主意。杭州方面。则主要是钱庄生意刚刚开张不久,发行官票,代理藩库,虽然起点不错,自己选择的钱庄档手刘庆生人也不错,但毕竟事业刚刚起步,刘庆生也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方面是杭州、上海方面的生意耽误不得,这不能不让胡雪岩大费踌躇,因为如果处理不好,就会“驼子跌跟他有过短暂的踌躇之后,很快决定留下来,先帮忙处理好郁四的家事。如此决定,理由有三:第一,郁四的事更大,因为它既连着朋友的情分,也关系到湖州的生意,还因为它比上海、杭州方面的事情都急。上海、杭州方面的生意毕竟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运作上也有了大致的眉目。第二,这里的事情如果没有自己的运作,将很难圆满解决,而上海已经有古应春、尤五在打点,杭州有刘庆生在照应,他们都具有相当的能力,只要不出意外,一般来说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第三,自己本来就已经到了湖州,不如索性多花一点时间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好,耽搁下来,以后再来处理,多费一道周折不说,还有可能错过处理问题的最佳时机,凭空增添许多麻烦。而此时自己反正不在上海、杭州,要管那里的事也管不了。既然不可能同时管两处,那就不到他面临彻底破产倒闭的最后关头,这一点也是他处理事情的一条重要原则。比如在官府将要查封他的家产的时候,螺蛳太太想要为他匿下一些财产,以做日后东山再起的资本。她甚至将方便转移的金银细软包裹装箱。连帮忙带出的人都找好了。

但胡雪岩坚决不同意。之所以如此,当然有他“杭铁头”的性情在起作用,但不能“驼子跌跟头”,实际上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在胡雪岩看来,采取这种手段为自己留下资本,就如赌场赖帐,赌本是留住了,名声却臭了,从此连赌场的门都进不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东山再起?既无法东山再起,又坏了名声,这岂不是“驼子跌跟头”?与其如此“驼子跌跟头”,还不如留下一段好名声。

归纳起来,故雪岩避免,“驼子跌跟头”的考虑,其实关键也就是两点:首先,当处于两难甚至多难境遇的时候,要分出孰轻孰重,孰缓孰急。在做选择的时候,较轻的事情,可以缓缓的事情当然是先丢开再说,人人都知道去检芝麻而把西瓜丢掉的极不明智的。其次,要行事果决,不能优柔寡断。特别是在两件事一时难以分出轻重缓急又难以两全的时候,这一点尤其重要,因为这个时候当事人最容易犹豫不决。其实,想一想我们就会明白,反正两件事都重要,那么,你不管做哪件事都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既然不能两全,那就是不如索性放弃一件,全力做好另一件,至少做成一件总比在犹豫中两件事情都被耽误,或者两件都做而两件都做不好要划算得多。

成功语录:“驼子跌跟头,两头落空”,不智之至。

分别轻重缓急

凡事必有轻重缓急的区分,弃车保帅,便是属于这种道理。帅很重要,不能放弃。一弃,连车也保不住。车当然很要紧,但是和帅比起来,那就轻得多了。为了保帅,非弃车不可。雪岩好不容易从穷苦中挣扎出来,获得财富。如今奉召进京,显然非同小可。一定是左、李****,李鸿章拿左宗棠没有办法,打算找胡雪岩当替罪羔羊。所以雪岩特别交代成祥,万一遭遇不测,弃财保家。家和财比较起来,家重要得多。保住家,留得命在,再来想办法赚取财富,当然比较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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