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峤在永宁侯府住了一旬,身子就好得差不多了。
永宁侯府吃得好,这日又被老夫人招过去用膳。
沈峤前世应付她们都够够的了,重来一世都成作客的姑娘,还免不了被荼毒的命运。
唉,可怜。
她耷拉着脑袋往前走,袖子被姐姐扯住:“你能不能装得高兴点?”
沈娇看了看四周轻声道:“你就当去吃宴席,大家都是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多看多听,少说!”
“知道了。”沈峤点了点头。
额头再次被沈娇点了下:“你不是说你最内向又文静了么,一会儿少说话。”
这次沈峤连知道了都懒得说。
两人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笑得花团锦簇,沈娇大着肚子,侯府中馈都是二夫人负责的,她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见到沈娇她们进门,大老远迎上来。
“瞧瞧,这是谁来啦——”二夫人上前一手挽着沈娇,一手拉着沈峤。
沈峤本想不耐烦被她拉,奈何沈娇看了她一眼。
只能强忍着,敷衍地扯了个笑。
“快,就差你们了,快坐好吧,瞧瞧今日的厨艺怎么样。”二夫人将沈娇亲自扶到座位上。
又拍了拍手,下人举着餐盘鱼贯而入,不多会儿菜就一道道上好了。
今日是二夫人摆的赏梅宴,花房烧着炭盆,再加上仆人的悉心照料,许多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骤然开了。
所以二夫人给交好的人家下了帖子,摆了宴。
沈峤抬眼看着眼前的胭脂鹅脯,嘴角勾了勾。
《易牙遗意》云:“鹅一只,不碎,先以盐腌过,置汤锣内蒸熟,以鸭弹三五枚洒在内,候熟,杏腻浇供,名杏花鹅。
将鹅治净,先用盐腌,然后烹制成熟,鹅肉呈红色,所以叫胭脂鹅。
前世她刚嫁过来时,看着鹅肉颜色很是稀奇,忍不住纳罕问了句,就被二夫人给嘲笑了。
当时她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小门小户,的确见识浅,是以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她又看了下近前摆盘雅致的鸡髓笋,将鸡腿肉去掉,留下骨头,敲碎取出骨髓,点缀在鲜笋盘中。
夹一筷子,咸、鲜。脆、嫩且爽口,颜色黄白。
她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
垂眸看着一一开始上的菜品。
用鱼白和各种河鲜蒸的鸡蛋羹——凤凰胎。
用烤熟的羊舌和鹿舌堆砌的烤味拼盘——升平炙。
用羊脂炖的甲鱼——遍地锦装鳖。
用上好糟驴肉和其他肉食一起蒸的一个锅——暖寒花酿驴蒸。
这一顿宴席,用料扎实,做工复杂,奢侈成行。
花得全是府中的公银。
敢情不是自己的银子,不心疼!
前世她活到最后几年,顿顿挨饿,最饿的时候,她都吃过螳螂。
她吃过的东西,更稀奇!
沈峤淡定地想。
什么见识深见识浅的,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
犁地的不能见识朝堂的深远,久居高堂的也未必见识过秋日遍布山野的稻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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