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寂静幽长,一盏盏昏黄壁灯连成一条光源,光洁可鉴的墨金色釉面地板一路通到头,明明没有任何人影,甚至连一丝杂影也无。
孟南枝却是立即将手机丢回口袋里,神色警惕地朝前走去,穿的是高跟鞋,落脚的声响却被巧妙隐去。
走过倒数第三根罗马柱,走廊这边的柱面被灯光照耀着,光滑洁白,看不出丝毫异常,而反面却藏匿于黑暗里。
她面色毫无波澜,就在即将要走过时却是折身快速靠近,而后五指成爪,径直往罗马柱后面袭击而去。
出其不意的攻击使得对方连防备都没来得及,她一把抓住衣领,毫不客气地将其逮了出来,整个过程快得只有几秒钟。
颀长的身影随着她的大力抓逮往前倾斜,孟南枝厉声质问:“什么人——”
话音却在下一秒撞见对方那抹刺目冰凉的眼镜时猛地卡住,血液也跟着凝固了。
而后一张精雕玉琢的俊脸就那样不设防地出现在灯光之下,薄薄的唇瓣间还衔着根没点燃的香烟,镜片后漆黑的眸光幽幽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是与前两次的儒雅和矜贵不一样的匪痞之姿,像一个流连花丛的翩翩公子,是那么的风流倜傥、蛊惑人心。
可他,偏偏不是那样的人。
孟南枝心脏剧烈一抽,不知是吓的还是其他什么引起的,她飞快撤开手,一步后退,恭敬欠身。
“霍先生。”语气里有了一丝不冷静的颤意。
她完全冷静不了,这人怎么会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就差一点点了……
霍锦西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两秒,齿尖轻咬了一下滤嘴,也没管领口那已经被扯皱了的衬衣和松开了些的温莎结,而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遒劲腕骨上佩戴着掐丝珐琅高级工艺的百达翡丽表王,墨蓝色表盘折出冰冷的光。
孟南枝吓得一时间闭了眼,但却没有往后退开,她已经形成了习惯了。
当初刚来港城跟在潘二少身边那些日子,这位叛逆的少爷公子不喜欢她,认为她是董事长派过来监视他的。
因此想尽了一切方法来折磨,有一次她退开了,当场就给她开了一张一万的罚单,她得罪不起,就都受着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是很轻地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她一时间怔住,只愣愣地睁开眼看过去。
而后才发现,她站着的侧边,在巨大罗马柱旁有一根银白吸烟柱,台上放着白砂石。
也是她魔怔了,像霍先生这样的清贵君子,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真有需要动手的人或事,他也不必亲自出手,自会有大把人上赶着代劳。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只不受昏黄灯光所影响的冷白皮手指捏着打火机放回原位。
一股浅淡的,香烟燃烧后的沉木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没人说话,时间也好似静止了下来。
片刻,一道低缓的、质感犹如磨砂的声音响起:“孟小姐想查我,何必去问别人呢。”
孟南枝头皮瞬间一紧,有什么比在别人身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抓包更为掉马的,当属于此时此刻了。
更甚至这是潘家二少和何家大小姐只说了一句“外地佬”都要赶着上前来道歉的人。
——是她连得罪都得罪不起的人。
孟南枝闭了闭眼,急忙解释:“您听错了,我没有想调查您……”
霍锦西定定地瞧着她,忽而轻笑一声,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烟尾。
看出她的惊忧,反过来宽慰她:“我的意思是,不如当面来问我。我的事儿,应该只有我最清楚。”
字正圆腔的发音,慢条斯理的京调,都化做一阵缱绻钩子,直往人耳膜里钻,孟南枝忍住耳朵里的酥痒,没敢回话。
她哪敢当面问他啊,连不小心碰见都要退避三舍的大人物,当面撞上去跟那撞枪口上的鸟儿有什么区别?
那声轻笑点醒了她,刚刚那句情急之下说出的听错简直是在胡扯。
这根罗马柱跟刚刚她打电话那根不远,中间只隔着一根而已,那么寂静的环境下,想不听见都难。
孟南枝大脑高速转动,最终还是果断认错,后退一步,朝着他弯下腰,鞠躬、道歉:“对不起霍先生,我不该私自查探您的隐私,是我一时昏头,请您原谅我。”
道歉就该有道歉的姿态,孟南枝从前也不是没有给那些少爷千金们道过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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