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听出来陆浔语气中的变化,不是那种单纯的怒意,却是责怪偏多。
他用手肘支撑着半扭过身,装着一副乖软的语气:“怎么样啊师父,有没有用?陈颂文招了没有?”
陆浔看他一眼,知道他开始卖乖,可自己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青石镇刚认识那会儿,周昫还跟他叫嚣着硬气,即便板子上身也是一副老子不怕的表情,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发现卖乖求饶效果显着,周昫便果断抛弃了硬扛的路子,面子里子全不要,梨花带雨,连嚷带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倒把陆浔搞得下不去手了。
被拿捏了,陆浔气闷,又无可奈何。
他不甘心地啧了一声,鞭杆儿高高抬起,见周昫缩了脑袋,敲下时还是收了几分力:“能的你,趴回去。”
周昫啊了一声,卖乖没成功,委委屈屈地趴回去,闷着鼻子应了一句:“哦……”
陆浔深吸口气,将翻白眼的冲动忍了下去,到底是把事情告诉他:“陈颂文确实招了,是一个姓赵的富商找的他,提供了素材,让他写成歌谣。”
“姓赵的?”周昫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仿佛闲聊探讨一般,“朝上姓赵的官员倒是有好几个,但都不是什么说得上话的,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如果不是胡扯的姓名,就只能是其他关系旁支了。”
陆浔总算有几分欣慰,看来青石镇那阵子没有白教。
“姓名倒是真的,陈颂文也是个老狐狸,怕哪天东窗事发,自己死无对证,特地找人对过。”陆浔道,“人已经查出来了,那姓赵的富商,他兄弟的妻舅在许府当外院管事。”
“许府?!”周昫猛地撑起来,侧了腿斜坐在榻上,“户部许思修?中宫的……”
陆浔扫了他一眼,周昫就闭了嘴。
“这事到此为止,姓赵的富商已经去捉了,之后该如何,就不是大理寺能定夺的了。”
周昫点点头,见陆浔脸上没有怒色,便凑近了几分:“师父……”
陆浔看他,见他两眼明晃晃地写着“我聪明吧”“这次多亏了我”“求表扬”“求夸赞”“求给小红花”……
陆浔一时失笑,咬牙将人拽过来按下:“你还骄傲?还好意思骄傲?”
周昫呜呜哎哎地喊着,怕引来人也没敢太大声。
陆浔手上没停:“这京中什么地方,圣谕是什么,也由得你这般钻空子耍小聪明?”
“不……哎!”周昫抱着陆浔的膝盖,左扭右拐地躲着,像条活鱼一样。
他疼,陆浔自己的手也没好到哪儿去,又盖了几下拽着衣服把人拎起来。
“收拾好了,墙角站着去。”
“哦,好。”周昫斯哈斯哈地揉着身后,触手一片热乎,有点像新出炉的馒头,听到陆浔的话麻溜地滚了。
还以为自己今天必得是横着出去呢,结果只是挨了十几棍子罚站,陆浔真是越来越心软了。
周昫面对墙角站着,边揉着身后边想。
外头有人来报,姓赵的富商已经捉到了,连着他那兄弟一起。
陆浔收了折子,临出门时若有所思地扫了周昫一眼,顺便把人也提了过去,就让他站在一旁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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