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微微点头,放下吃过几口的窝头,双手放在膝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慎藏在桌下的手微微握起,他几乎没与女子相处过,此时又是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
但这样好看的女子,又是孤身一人,说不定从哪个高门大院里逃出来的姬妾。若他现下赶她走,无异于要她的命。
“对了…”
“对了…”
两人又一齐开口,温慎低低笑出声来。
月妩抿了抿唇,脸颊旁的酒窝格外显眼,她轻声道:“这回你先说吧。”
温慎微微颔首:“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陈,单字一个妩。”
“五?”
“柔桡嫚嫚,妩媚纤弱。”月妩一字一顿。
温慎心中微微惊讶,一时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人家的姬妾,才能会知晓上林赋。
“不知…”温慎顿了顿,还是问出口,“不知姑娘为何夜半一人独自在外?”
“我…双亲逝世,照顾我的姆妈将家中的钱财都卷走了,我已饿了几日,实在无奈才出门来寻吃的。”
温慎心道奇怪,看这陈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家世一般,能流落在此,恐怕家中距此不远,倒是还未听说过附近有哪家的是这样的情形。
他虽出身低微,但刻苦这些年终于考中了个秀才,常听同窗讨论周围的人才豪杰,对当地情形也算是略知一二。
“夜深了,姑娘不若早些归家…”
“我能借住在你这儿吗?”
月妩抬起一双水雾氤氲般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看。
她住的那别院确实是大,比这里精致了不知多少倍,但没有吃的也没喝的,大也不顶饿。
温慎是个好人,她打算赖上他。
“这、这多有不妥…”温慎慌乱收起眼眸,急急起身,带得木椅哐当一声,语无伦次,“男女有别,男未婚女未嫁,如此实在是、实在是…”
“可我一个人住,真的很害怕。”她的那个宅子太大了,以前十几丫鬟婆子陪着,她都觉得害怕,更别说现在没人了。
温慎心乱得厉害,若不是瞧见烛火之下那清晰的人影,他甚至要怀疑此人是不是话本里蹦出来的精怪,专门来吸他们读书人阳气的了。
他又想拒绝,可抬眼的瞬间正好对上那双可怜的眼眸。
“好、好罢…”不论如何,今夜太晚,外头风雪又大,若真非要强行送人回去,走这一遭,恐怕是要生病。
“陈姑娘若不嫌弃这土炕,便在将就一晚,在下去厨房过夜即可。”
说罢,他慌忙要往门外去。
“温公子。”月妩忽然开口。
温慎脚步一顿,回眸看她:“陈姑娘还有何事?”
她双手抓住衣角,腼腆道:“可否给我弄些温水来,我想洗洗。”
“锅里有热水,我去拎些来,只是要委屈姑娘用在下的木盆了。”
“多谢公子。”月妩起身,微微行礼。
温慎握紧的拳又松开,道一声好,负手出门。
人出去了,门也关上了,月妩胆子大了起来,缓步在屋内移动。
她停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书册,悄悄翻开扉页,看到了里头手写的水经注三个大字。
这书她看过一些,讲水域的。
她不动声色放下书页,又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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