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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爷路上享用。”那首领却不理他,对着那男人朗声说道:“敢问是赵弘殷赵指挥使吗?不认得在下石敬瑭了吗?”

茶棚内众人听得那首领自报姓名,都是心中一震,想不到于此小村茶棚内出现的一行人,当中首领那人便是当今手握重兵在手,与唐王末帝李从珂茅头互指的河东节度使兼太原留守石敬瑭,民间盛传二人君臣之间势成水火,末帝欲削其过份势大的兵权,石敬瑭不从之余,反上表指末帝乃是唐明宗养子,不应承祀,要求让位于唐明宗四子许王李从益,末帝大怒之下撕碎其表,更派建雄节度使张敬达出兵三万围攻石敬瑭的根据地太原,于此水深火热的情况之下,何以此大人物会出现在河北保定的郊野之上,还悠闲地喝茶吃包?

那男人略一迟疑,转过身来,拉下帽子,露出了长得十分威武的形相,只见他留着一脸的胡子,虽具风尘之色不掩其英气,眼神中精华内敛,显得内功颇为深湛,他朗声说道:“从前跟石将军一朝为臣,相交只止于公务之事,多年后将军还是一眼便把在下认了出来,实在佩服。却不知为何当此要紧之时,将军竟会现身于此穷乡僻壤?”

石敬瑭笑道:“我们说话便不用转弯抹角,甚么将军指挥的便实在麻烦,石某长于年纪,便称呼你为一声赵兄弟,我今次来保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暂时并不能相告,但另一个则是为了赵兄弟你。”赵弘殷面色一变,说道:“赵某何德何能,竟劳石将军的大驾?”

石敬瑭续道:“相信赵兄弟亦知道现时中原的局势,当此用人之际,赵兄弟的骁勇善战绝对会派上用场,李从珂并非正统宗室,竟敢窃位多时,赵兄弟乃前朝旧臣,相信亦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再者,这多年来赵兄弟一直都投闲置散,郁郁而不得志,一身武功谋略无处可用,若今次能助石某讨平珂贼,往后列土封王,肯定少不了赵兄弟的份儿。愚兄本来便想亲自到舍下相邀,料不到竟能在此小村茶棚内相遇,相信亦是某种缘法,赵兄弟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当中,既晓大义,亦以利诱,在茶棚内的其他茶客便听得浑身冷汗,虽说自李唐中衰以来,藩镇军力林立,将军手执重兵而反其主夺其位之事所在多有,但此等公然谋反的说话在石敬瑭口中徐徐道来,竟没有丝毫觉得不妥,反像天经地义一样,对茶客们来说,一方面既担忧战乱会波及自己的家园,另一方面,更担心石敬瑭会杀人灭口,在此乱世之中武人一向专暴横行,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是一回事。

只听得赵弘殷答道:“石将军说今次远行的目的共有两个,而赵某人除了因为石将军的“第一个原因”外,赵某亦知道讨平李从珂后,做皇帝的绝不会是许王李从益,再者赵某己习惯了弄儿闲着的过活,还请将军不要再在赵某身上浪费时间,赶紧去办更重要的事吧。”

说话期间,赵弘殷特别将“第一个原因”五字大声说出,以表示自己已十分清楚石敬瑭的意图及动向,而口口声声以“石将军”称呼对方,更明显地不想与石敬瑭拉上任何关系,石敬瑭还未作出反应,身旁那武人站了起来便欲发作,可是石敬瑭乾咳一声,那人便坐回了椅子之内,石敬瑭道:“赵兄弟武功高强,说话果然霸气十足,可是赵兄弟的儿子相信便不会如赵兄弟般口硬的了,嘿!嘿!”言下之意,竟要以其子的性命来要胁赵弘殷就范,赵弘殷不语,轻拍了那男孩的背一下,那男孩会过意来,忽然从背上拔出一把弓来,以快速得很的手法,望也没望的便向天射出了一枝箭劲,只听得“呀”的一声鸟叫之向过后,一只乌鸦竟被他射了下来,箭法的厉害便连石敬瑭的一夥人都露出赞叹之色。

赵弘殷向着男孩道:“鳞儿,射得好!”转头便向石敬瑭凛然道:“赵家的男儿便没有一个是好欺的!赵某便不欲见到契丹铁骑蹂躏我锦绣中原!石将军意下如何,便请现在划下道儿来,否则赵某可要去了!”盛怒之下的赵弘殷便没有保留的将石敬瑭欲引契丹兵入关之事当众说出,即使石敬瑭城府甚深,却也禁不住勃然大怒,一股极为强大而阴冷压力从其身上透了出来,坐得稍近的茶客便感到如严冬骤至一般,牙关冷得震震作向。然而不用石敬瑭亲自出手,其中一个侍从已向着赵弘殷疾冲过去,那男孩赵千鳞在射完一箭后,却未后退,而那侍从亦没有把其放在眼内的直冲看赵弘殷,眼看便要把男孩撞飞之时,赵弘殷却没有理会,只见赵千鳞向右一闪,竟以极快的速度避开,跟着伸腿一扫,直踢向侍从小腿上的“筑宾穴”!

那侍从便想不到赵千鳞不单射术精湛,便连武功亦同样出色,这一踢认穴奇准,劲道十足,若给踢实了,以那侍从的功力虽不致于受伤,但小腿一曲便大出相,无奈之前太过无视赵千鳞的存在,身位去得太尽,现在只能右腿大力一踏,砰的一声如铁柱般把去势硬生生的止住,赵千鳞得势不饶人,已踢出的脚顺势用力向下一踹,便明欺那侍从未及收腿,那侍从大怒之下,便完全不理会赵千鳞这一脚,右拳一挥便向他的头轰了过去,赵千鳞急忙双臂一伸护着头颅,左腿往侍从的脚掌用力一踏,“砰!”的一声,侍从的拳已轰在赵千鳞的双臂之上,整个人飞了开去,表面上看似被轰飞的赵千鳞,实则上却只是靠那一踏之力自己飞开,完全不受半点伤害,在场除了茶棚的老板夫妇及茶客外,全部都是会武的会家子,均不禁为赵千鳞的年纪及功夫暗暗喝一声采。

眼见侍从竟连一个小孩亦耐何不了,坐在石敬瑭身旁的武人便站起身来,束一束了腰带,对赵弘殷说道:“好!今天我便来领教赵兄的赤阳九云龙及赵家长拳!”说着往前一踏,其势如渊岳,微一运劲下全身的骨节突起,很明显武功是走大开大合的刚阳外家路线,赵弘殷抢上一步,把赵千鳞拉到身后,此人的修为跟刚才的那侍从便有着天渊之别,赵千鳞始终还是小孩,绝对捱不起对方的一招半式,即使武人的气势十分厉害,可是赵弘殷亦毫不畏惧,猛地从体内迫出了一股与石敬瑭的内劲完全不同的烈阳罡气,与那武人相互对峙着。

就在此一触即发,两人随时出手互拼之时,坐在石敬瑭身旁的书生忽然把手搭了在石敬瑭的手上,跟着在其耳边轻声说了数句说话,石敬瑭杀意骤敛,微一点头,那书生站起身来,走到了赵弘殷的身前,说道:“在下桑云龙,代表我主表示言谈冲撞间的歉意,我主刚才只是说笑,阁下可随便走路,另外能请阁下给小人一个保证,不要把什么“第一个原因”随便乱说,可以吗?”

眼见对方忽然客气起来,赵弘殷便道:“李从珂亦不是什么好人,赵某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便是,你家主人不是要赶路的吗?还请快点上路吧。”桑云龙一怔,心想怎么我们现在放你走路反而不走了?一转念间,已明其意,他们不肯动手,明显地有要事在身,不想节外生枝,赵弘殷及其子赵千鳞身手不弱,倘若为此而受了伤死会担误行程,但他们耐何不了二人,不等于不会对茶棚内其他的人动手,刚才的对话他们全听在耳里,石敬瑭不把他们灭口才怪,赵弘殷此举是要等石敬瑭远去后才肯离开,桑云龙回到桌子跟石敬瑭说了数句,跟着他们便起身上马准备离开。

只见桑云龙上马后,回头向赵弘殷说道:“不能与阁下合作共事,实乃在下的不伦遗憾。若能与阁下一文一武的辅助我主,何愁大事不成?”以赵弘殷的武功,胆色,智能及思路之明快敏捷,便给桑云龙留下了极深的印像。可是赵弘殷只冷冷的答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桑云龙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跟着便转身策马而去。

众茶客如释重负,纷纷各自散去,赵弘殷走到那茶棚老板的跟前说道:“这倘赵某便连累了老伯,这里有一些银两,请你快点把茶棚收起来然后搬往别处居住吧,最好是尽量搬远一些。”那老板的人生经验亦是十分丰富,不客气地收下了银两,便与老妻走进棚内收拾细软,赵弘殷稍稍放心,正欲离开之时,却见茶棚内竟还有茶客尚未离去,一老一少的正在喝茶吃包,那老的汉子身形颇大,却一脸病容,而那小孩约莫五岁左右,却是十分精灵活泼,赵弘殷走到他们的桌子,说道:“请尽快离去吧,若给他们回头的人追上便麻烦了。”那汉子答道:“谢了,我们现在便走。”说着把茶杯放下,提起包伏便欲离去,那小孩亦十分听话,立刻把包子塞个满口,然后跟着那汉子离去,却见他略一迟疑,走了回来,对着赵千鳞说道:“哥哥的的功夫便不错,可是刚才若不是望见拳头便心生怯意的话,右腿上不是借力飞退而是转身钻进那走狗的怀内,便能给他一点苦头。”说罢便走上去追那汉子,大叫:“义父!等等我呀!”

赵千鳞满脸疑惑,向赵弘殷道:“爹……那个……”赵弘殷淡淡的道:“那小孩子说得对,爹本来也想在回家后跟你说这个,刚才提点他俩便是我们多事了。”当连那比赵千鳞起码小三岁的小孩子亦有着比赵千鳞更强的拳法见解,相信那大汉便不会弱得去哪里。给石敬瑭一夥人这么一闹,赵弘殷忽然间觉得累了,这次带赵千鳞出门便只是想游历一下,以增广其见闻,却遇上皇朝内乱之事,迫不得以要回家暂避,事实上正如石敬瑭所说,赵弘殷自唐庄宗死后便一直郁郁而不得志,满胸的谋略武功无处可用,心中极欲镇守边陲以防契丹入侵中原,却偏偏碰上镇守边关的石敬瑭竟欲引契丹骑兵入关,但自己一介白丁,却又无计可施,眼望苍天,心中郁闷,实不知中原未来的运程将会如何。

第五章 仗义

骑着骏马的赵弘殷父子转眼间便已抵达保定城外,在城门处办理好入城手续后,便拖着马匹步进城内,忽然有一人从后欺近,把赵千鳞一把抱起,赵千鳞大吃一惊,随即面露喜色,叫道:“大哥!”赵弘殷看见此人,亦喜形于色,口中却道:“匡济别胡闹了!”却原来是赵千鳞的大哥赵匡济知道父亲及弟弟会于今天回家,大早便在城门外等候他们。只见赵匡济年纪约二十出头,与赵弘殷长得极为相似,却比其父更为高大,显得份外威武,而相比之下赵千鳞的样子便虽然比较文秀,且稚气未消,也是同样的英气迫人,看见两个儿子都长得颇为不凡,赵弘殷便感到十分安慰,刚才于回程中的烦闷及无力感便豁然间如抛到九宵之外。

赵匡济便极为疼爱这个年纪与自己相隔十载的二弟,劈头便问:“按照“追影”及“绝尘”的脚程,我预计你们正午便该入城,何以现在才回来,途中发生了什么事吗?”赵千鳞望了父亲一眼,见其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压低了声音,详细地把刚才在郊野茶棚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匡济,赵匡济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换来的却是极之凝重的神色,转头便向赵弘殷道:“爹,明知石敬瑭要引契丹兵入关!我们不做点什么吗?”赵弘殷叹道:“非是我不欲阻其北上,而是我们一介白丁,手上无兵无粮,如何能与其相斗,再者,单从武功而论,即使我能尽败其走狗,亦没有信心能敌得过石敬瑭的“碧月三重楼魔功”,早有流传石敬瑭师承某些不为人知的万毒宗阴教,今日得见其行功形态,气劲阴冷无比,隐隐然透出摄人魔气,且功力深厚,不愧为掌管千万兵马的统领,刚才一来带着鳞儿,二来人家显然十分清楚我们的底细,倘若当时不留任何余地的与其破面,你家中的祖母及母亲如何是好?”赵弘殷的想法便十分有道理,赵匡济唯有点头称是,不再言语。在说着间三人已回到了赵家位于城中的大宅,虽然赵弘殷已不再被朝廷重用,家道中落,但前朝先王所赐之大宅却仍然健在。

赵匡济回到赵府之内,心中却一直想着刚才父亲的说话,他自幼受父亲所教导,于华夏与外族之间的关系概念泾渭分明,其生性梗直,练武的天资过人,脑筋却不比父亲及弟弟来得精明,只是想着应该做点什么去阻止石敬瑭等人,是夜在房内展转反侧,竟不能成眠,只感到一阵烦闷,于是坐起身来在床上打坐,运气于体内行功吐纳,开始修练家传神功赤阳九云龙。其真气每运转一个周天,便感到烦闷稍减,略感舒泰之下,更加速了内力的运行,真气越是在经脉之内游走,便变得越为温热,到后来更变得灼热无比,可是赵匡济却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之全身舒泰,到得了第九周天之时,不禁“波!”的一声从口内吐出了一股真气,内劲所带来的空气震动便把房内的烛光全都震得闪烁不定。

赵匡济只感到真气在体内已是充盈至极,刚才的所喷出的便是于不吐不快之下强行涌出,若再强练下去对身体只会有损无益,当下慢慢地收摄心神,缓缓收劲,只觉修为便颇有精进,一轮用功之后,赵匡济更是全无睡意,于是便站了起来,步出了花园之外。只见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清澈无云的夜空之上,月面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却发现花园之中还有一人正在欣赏今晚的夜色。那人双手背负,仰天而望,于平凡的打扮中透出威严的感觉,而赵匡济便叫了一声:“爹。”

赵弘殷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匡济,在我出外后,你并没有偷懒的一直勤着练功呀。”原来赵弘殷便知道儿子的心事,便这晚便欲找其开导,那知到了房门之外却发现儿子正在用功,一丝丝炙热无比的气流从房间的门缝窗隙之间渗出,赵弘殷便没有扬声的回到花园之外等待儿子,而从赵匡济完功时那一记真气震动,赵弘殷便知道其儿子的内力比起自己半年前出门之时大有精进,渐渐步入了另一个境界,就连自己亦要在三十过外才有这成就。可是在赞赏完儿子之后,赵弘殷却慢慢的收起了笑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是怎么起的?”

眼见父亲严肃起来,赵匡济亦不禁紧张起来,正色地答道:“爹是要我匡扶贤君,济世为怀。”赵弘殷缓缓点了点头,续道:“这就是了。你还在烦恼什么?”赵匡济道:“匡济就是不明白,大丈夫死则死矣,为何爹要反对我去阻止石敬瑭那狗贼?”赵弘殷勃然大怒,一手便拍在花园内的石桌之上,这一记掌击乘怒而发,内劲不自控地狂涌而出,“砰”的一声之下竟把半张石桌轰得粉碎!赵匡济看见父亲如此功力,不禁露出了极为佩服的神色,赵弘殷的神色由极怒,转为有点失望,却又带着慈爱,显得内心的交错及变化实在十分之大,只听他继续说道:“一心寻死,只懂呈匹夫之勇者,又岂能称为大丈夫?”赵匡济一向不擅词令,却被如此一问,顿时语塞,赵弘殷更不理他,径自徐徐说道:“做大事者,当需要有能自量的气度,你是我第一个儿子,从小天资过人,实乃练武奇材,看你现在刚二十出头,已有为父的八成功力,前途无可限量,可是现在你武功尚未大成,加上老天待我着实不薄,鳞儿自小便有着绝顶聪明的头脑,虽然他的武学天份并不及你,但能补你在另一些方面的不足,待他日你俩兄弟羽翼丰足后互相辅助,何愁没有尽展所长的机会?可是眼看现在的你,只会乱呈武勇,连敌人的实力亦尚未清楚,教为父实在大失所望。”说罢转身便步出花园,一番说话,便把赵匡济狠狠骂得无地自容,亦显露出赵弘殷对他的两个儿子实在抱有极大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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