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脏腥硬是掰开了卢佑安的嘴巴察看。
这一掰不要紧,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李郎中却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恶心呕吐的反应。
他迅速从药箱之中取出一只小瓷罐,拔去塞子将整瓶的药粉倒在左手手心。
这药粉呈白色,研磨的极为细腻就跟面粉一般。
见左右衙役看戏似的盯着卢佑安,李郎中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替老夫把他的嘴掰开!”
两名衙役虽然满是厌恶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各自上前一步掰开了卢佑安的嘴。
李郎中瞅准时机一把将手中粉末撒进卢佑安口中。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卢佑安面目变得狰狞可怖,眼睛几乎爆出。
他狠狠咬下一口。。。。。。
一名衙役的手指生生被其咬掉,痛的那衙役脸色煞白险些昏死。
卢佑安却是喉结耸动将那枚断指生生吞了下去。
李郎中不禁皱眉。如果断指能够取出,这衙役的手指还是可以接上的。
可现在那半根断指已经被卢佑安吞下,便是华佗转世也不可能替那衙役变出一根手指了。
这人好大的怨气啊!
李郎中摇了摇头,取出另一只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出来糊在那衙役的伤口上,痛的那衙役嗷嗷直叫。
卢佑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咬的是舌头,创伤面更大,虽然舌头没有完全咬断可痛感绝不是断一根手指可比的。
李郎中当然晓得这些,故而他将整瓶药粉倒入卢佑安口中,而对断了手指的衙役却只用了一小撮。
宁修看的入神,这粉末应该就是止血药了吧?
中医典籍中有明确记载的止血药有好几种,却是不知道这老郎中用的是哪一种?
大堂之上接连发生变故,陈知县和李知府直是都傻了。
他们为官多年,讲究的是气定神闲四平八稳。今日却真是长了见识,原来人乱起来如畜生一般。
见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老郎中这才起身冲李知府行了一礼。
“嗯,老先生不必多礼。你方才做得很好。若这人犯能够保住性命,你当记首功。”
李知府已经恢复了镇静,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悠悠说道。
“启禀大人,老朽已经为此人止了血,他的伤口撒了药粉,定无性命之忧。至于功劳,老朽实不敢当。治病救人乃是吾辈的本份。”
说罢李郎中跨起药箱,便向李知府请辞。
“实不相瞒,医馆之中还有一位病人等着老朽诊治,府尊大人,老朽便先告辞了。”
李郎中刚欲转身,戚报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老头儿倒也是有趣。你怕是还不知道这厮犯了私通倭寇,私贩海盐的重罪吧?这两罪并罚他是一定会被判凌迟的。你纵然现在救活了他,他还是要死,还要千刀万剐无比痛苦。既然如此你救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郎中停下步子转过头来,冷冷一笑:“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老朽是个医者,自然该从医者的角度看待问题。不管是犯人还是达官显贵,在老朽的眼中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病人。这位犯人触犯了什么律条老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既然他有伤要治,有病要医,老朽就不能见死不救。哪怕他明日就要上刑场遭受凌迟之刑,今日老朽依然会竭尽全力救他!”
这一番话李郎中说的慷慨激昂,一旁的宁修都不禁要叫好。
好一个医者仁心!这样的人才配的上行医!
“敢问老先生姓甚名甚,在何处居住?小子感念老先生义举,想要制作一面匾额赠送给老先生。”
宁修上前迈了一步,冲李郎中欠身施礼道。
李郎中摇了摇头道:“这些虚名要来有何用?昔日老朽在京中羁绊多年,最终幡然醒悟开始云游行医,这才悟出些道理来。若是图慕虚名,追求荣华老朽当初就不会离开京师了。”
宁修被说的面色一红,垂下头来。
“不过这位小友若有药理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来医馆与老朽探讨。”
李郎中挎着药箱走出几步,方是一顿:“另外,老朽名叫李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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