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远当天夜里回了同安,没在家见着安鹤一。再过一个白天,他要去执飞国际航班。
他们公司长航线的国际航班,一般会让一个班组的飞行员落地之后,在那歇歇,等三四天之后再飞回来。
这一去一回,全得睡外面了。
有的飞行员喜欢飞国际,首先是因为小时费高,再来就是休息的时候能溜达溜达,看看当地风土人情。
穆向远不会跟钱过不去,钱多他也高兴。但是异国风情可对他没什么吸引力,颇有点看够了的意思。
一般他要飞去哪个国家前,会给他老妈去个消息,问问老人家现在在哪儿晒太阳呢。
要是赶趟,就租个车开过去瞧瞧他亲爱的妈妈。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依然旋转跳跃不停歇,开始了二轮环游世界。
穆向远和他妈,是松散的母子关系,基本不联系,互相不干涉。
上学工作的事,他妈妈不问。连早几年穆向远出柜,都进行得很丝滑。
“哦,是个男孩子啊。”老太太拿着照片,“长这么俊呢。”
照片里的安鹤一在阳光下笑得开怀,把老太太隐藏多年的乡音都激发出来了。
“男孩子好啊,你俩也造不出大孙子让我带,我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咯。”老太太拍拍心口,大石头落地的样子。
这话说的穆向远都愣了,他准备了一路的忐忑毫无用处,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穆女士,不知道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阳光明媚,西风带里的阿姆斯特丹风车转动,但穆女士没在荷兰,去了圭亚那,还给穆向远发了一堆照片,是热带雨林里的壮阔瀑布。
附言,世界这么大,带着你的宝贝鹤一来看看。
“什么地儿啊。”穆向远翻着手机地图,凭着直觉在南美洲找到了这个地方。
很好,母子俩隔了五分之一的十万八千里,坐飞机最快也得二十小时,把地图对折再翻转才能见到面。
穆向远放弃了,转而打开软件准备找一家好吃的餐馆。
安鹤一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才终于回到家,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平层,说句话都能有回声,他才意识到,穆向远又飞去国外了。
疲惫的安大夫洗了澡就戴上眼罩睡着了,一直到奶奶给他打电话,他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天已经黑透,安鹤一接了电话,哑着嗓子叫了声:“奶奶,咋了?”
“哎哟,你这怎么睡颠倒了,这都快六点了,怎么还睡啊?”奶奶急得不行。
“昨天一直在做手术,早上才回来。”安鹤一嗓子疼,往床头柜摸,没摸到水。
要是穆向远在家,一准会给他放一杯温开水。
“你还和那个什么什么远在一起啊?他不在家吗?”提到穆向远,奶奶的语气明显不太高兴。
“奶奶,我俩挺好的,还过着呢。”安鹤一揉着眼睛坐在床头。
奶奶哼哼几声:“他都没时间照顾你,要他有什么用。”
“我这么大人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安鹤一轻笑,“再说了,我也没时间照顾他啊,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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