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亮,蟋蟀的叫声比从前更热烈了,小拖车的轮子和水泥路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夜里那么响亮。
段凌在前面用手拉着车子往家的方向走,庄恬恬在后面的拖车上抱着被子昏昏欲睡,经过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庄恬恬。”
“嗯?”
“你糖罐子里装的什么药?”
庄恬恬忽然把眼睛睁大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说:“不是什么严重的药,就是普通的钙片。”
“嗯。”庄恬恬得到了段凌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你知道吗?”段凌没有回头,他跟庄恬恬说,“从小到大,你最不会的就是撒谎,明明没什么撒谎的天分,还硬要学别人撒谎,但是你不想说的,别人永远别想知道。”
“那我说话你信吗?”
拖车的轮子在地上停了,段凌仰头看了看满天的星子,反问他:“你要我信些什么呢?”
段凌是个显少说心里话的人,可能是是小拖车太吵了,可能是带着热风的夜太让人不设防了,也有可能是庄恬恬看起来没那么难受,又恢复活力了。
“庄恬恬,你不觉得你很任性吗?”段凌把这小拖着横杆的手更紧了,他缓缓道,“以前也不会想我是不是喜欢你,非要用各种能想到的方法走到我的人生里。张口闭口都是,段凌我想跟你做朋友,做错了事情也不会解释或者道歉,只想着用跟拙劣的方法去留人,然后在别人的人生里横冲直撞,最后觉得自己得不到,掉头就跑掉。”
“别人的人生,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段凌说的很平静,语气既没有冷漠也没有愤怒,他只是朴素地表达事实,“你如果是我,你觉得你会相信庄恬恬吗?”
“是相信他说的那句:段凌,你是我的;还是相信那句,段凌你就是我能花钱买来的,那我还不要你了;还是相信最后林瀚泽打的电话,说你们正在上床?”
庄恬恬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力气也攒了不少,他抱着被子,低头看小拖车压过的柏油马路,段凌拉的不怎么快,他能看到漆黑得移动的路面,也能伸手拉到路边的狗尾巴草,然后他伸手折了一株,咬在嘴里。庄恬恬把下巴放到夏被芯上,眼睫垂下去,闷闷地骂自己:“庄恬恬真是个无耻的混蛋。”
“他真的太坏了。”
“所以,段凌你不可以原谅他。”
院子里的灯依亮着,就在不远的前方,像指路的灯塔一样,庄恬恬已经被段凌几句话问的彻底蔫了,他听见段凌把大门推开,把他拉到院子里。
“下来吧。”段凌说,“我们到家了。”
段凌对他说:我们到家了。庄恬恬忽然感知到段凌对他的一点情谊,或许是小时候积累的友情,也许是看他可怜的怜悯,就是这一点情谊支撑着段凌对自己下不了狠心,亦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什么的庄恬恬自己不敢想的情谊。
庄恬恬想到如果找不到配型剩下的屈指可数的生命,心里瞬间涌上来无尽的恐惧,明明以前从来没有怕过的。
小院子空旷,蔷薇花还在墙角开着,段凌去开拉门。
庄恬恬本能地冲了上去,抱着段凌的腰,他说:“段凌,我害怕。”
怕死,怕找不到配型。
怕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却眼睁睁地看着希望消失。
庄恬恬知道自己不能说这些,所以他说:“段凌,我好害怕,为什么夜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房间里的光暖融融的照着,段凌把被套套好,庄恬恬负责铺。
秦墨书买的双人床大小的被褥,两个枕头,一套双人被褥,红的。弄好了庄恬恬先去洗澡,睡到被子里。
段凌没有睡,庄恬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隔着拉门听见他好像在院子里同陈俞安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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