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静默了一会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坐在桌边的浅浅攥着帕子,听身后人走来,她只定在原地,不好意思转身去看。
家丁恭敬道:“给公主请安,若没有旁事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浅浅强装镇静,“嗯,你下去吧。”
家丁走后,沉稳的脚步声站在了她身后,见公主没有回过身,萧祈主动走到了她面前。
少女乖顺的坐在椅子上,没有抬头看他。萧祈低垂的视线悄悄落在她脸上,他明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不能偷看公主的容颜,可在她面前却总是难以控制分寸。
方才隔着纱帐听她满怀喜悦的叫自己的名字,他沉寂许久的心脏好像被热水烫过一般,猛然一股热流从心脏涌到身体各处。明明寒春还没过,他却觉得心里烫的像盛夏。
她叫人送来的书还在窗前,衣柜里塞满了她让人给他置办的衣裳,就减轻他痛苦的草药,也是公主嘱托了用的最好的。
她对他好,将他当做自己人。
这份心意让他如何不在意。
等不到她开口,萧祈主动问:“公主过来,是对奴有什么吩咐吗?”
更加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浅浅恍然间想起了昨夜半梦半醒时的胡思乱想,她羞得不敢看他,从怀里掏出两张契书推给他,小声道:“这是你的身契和奴籍书,你拿去烧了吧。”
惊愕中,萧祈将契书拿过来细细看了,果然是他的身契和奴籍书。
主人家将这两样东西给了下人便是给他们脱了奴籍,做回正经的平民百姓。能得到主人家这样的恩待,除了经年老仆,就只有得了大功的忠仆,可萧祈自觉没有为她做什么,就这样接过她的一番好意,心中不免羞愧。
他拿着两张契书,声音沙哑:“公主为什么要对奴这么好?”
听他嗓音中压抑着情绪,浅浅缓缓抬头,看到男人眼眸清亮,硬朗的眉峰也变得柔和。浅浅第一次看到男人在她面前流露情绪,心里莫名开心。
轻声道:“这都是小事,你要是感激我,日后好生保护我就是了。”
闻言,萧祈疑惑地看向她,读出她话中的意思后,面露惊喜向她确认:“公主的意思是?”
浅浅点点头,不好意思道:“府上的侍卫无人管理,过于懒散。我看你身手这么好,一定能管服他们。”
原本话说到此就结束了,可浅浅放不下昨夜惊惧时,想到他便有了安全感。看着他的脸,软声说:“若是愿意给我做贴身侍卫,就更好了……”
面如桃花的小公主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裙,像一只遮在花瓣中的软兔子,肌肤白嫩,唇间一点朱红口脂,水润透亮。
萧祈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娇柔可爱的面容尽收眼底,听她温声软语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心热滚烫,跪到她身边,哑声答:“奴愿意。公主予奴再造之恩,奴必一生忠于公主,以命相报。”
沦落到污泥中看尽了人性丑恶,这来之不易的温柔善意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没有了爹娘,家族也已经覆灭,萧祈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本以为自己会在驯兽苑了此残生,没想到几天过去,他就脱了奴籍,有了想要追随一生的人。
公主带给了他崭新的人生。
激动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滚,萧祈仰头看她,浅浅笑得腼腆,让他赶紧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哪怕我是你的主子,你也不需要动不动就跪我,况且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坐下吧。”
“这怎么行?”萧祈受宠若惊,但看到小公主温柔坚定的眼神,他无法拒绝她的好意,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两人一同坐着也明显不在同一高度,浅浅仍旧要微微仰头看他,说道:“我明日去参加赏花会,你陪我同去吧?”
搬府之后头一回参加宴会,举办花会的又是京中颇有名望的沛国公夫人,到时赏花的人一定数不胜数。又因为在外院赏花插花,少不了要跟世家的郎君们接触,贵女们身边带个侍卫,不单是为了安全,也能叫一些不安分的郎君自觉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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