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云桑便禀道:“娘娘,是淑太妃娘娘的车驾。”
郑宓一怔,转瞬便明白了什么,她掀开门帘探身瞧去,只见淑太妃车驾的门帘也掀开了,她望过来,对上郑宓的目光,笑了一下,随即便是倾身一揖。
郑宓回以颔首,二人皆未开口,却就此心照不宣。
两辆车驾一前一后地入了上华宫。
宫中,太上皇正预备着用午膳,亲自取了银针试过毒,又命一内侍,当着他的面,每道膳食,都尝了一口。
实则,奉到太上皇面前的膳食,皆是试过毒的,但他不放心,必得亲自再试一遍。
内侍尝过,无碍。太上皇方才安心,拿起玉箸,由宫人伺候他用膳。
他喜好享乐,用膳的排场极大,边上有四名宫婢专为他布菜,他朝哪道膳品多瞧一眼,便立即有人为他布上。
郑宓与淑太妃到时,太上皇刚到半饱,听闻她二人来了,嘀咕了一句她们怎么一同来了。
随即面色不虞地搁下玉箸,擦了擦嘴,好似极为败兴,道:“撤下去。”
“倒也不必着急。”郑宓入了殿,说了一句。
预备撤下膳食的宫人闻言,便立即停住了。
“退下……”郑宓又道。
殿中原有的宫人齐齐行了一礼,不曾看过太上皇一眼,便立即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太上皇正恼恨她在他面前发号施令,此时见原本的宫人都退下了,只余下郑宓与淑太妃带来的宫人,他直觉不妙,立即慌了神,道:“尔等欲何为?”
郑宓不答,命人关了殿门,方道:“臣妾来此,是侍奉上皇用膳。”她说着话,自袖袋中取出了青花瓷瓶。
太上皇大惊,他站起来,欲走,却被按在了座上。
郑宓看了一眼,是淑太妃带来的内侍出的手。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淑太妃仿佛没看到眼前的干戈,见郑宓取出瓷瓶,问道。
郑宓答:“钩吻……”
淑太妃不明所以。
郑宓解释道:“便是断肠草。”
淑太妃恍然大悟。
“你们……”太上皇大怒,正欲咆哮,便被捂住了嘴。
他到底上了年纪,纵使挣扎,被两个身强体健的内侍按着,也动弹不得。
淑太妃瞥了他一眼,冲郑宓摇头:“太后娘娘这个,不好,不够烈,配不得太上皇陛下的功勋卓绝,不妨用臣妾带来的。”
她说着话,也自袖袋中取出了一小小的瓷瓶,一面打开了瓶塞,一面与郑宓道:“这药药性极绵长,一服下去,先是腹痛如绞,接着肝肠寸断。
而后五脏俱焚,七窍流血,却不会断气,要折磨上一个时辰,方得解脱。”
她的语气很淡,像是说一件寻常之事。可郑宓却自她漠然的眼中看出了浓烈的恨意。
这恨意仿佛存在了许多年,在日复一日的隐忍中,疯狂生长,直到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淑太妃在那一桌的御膳上扫了一眼,将瓷瓶中的粉末全部倒入了一盅汤里。她亲自端了起来,用汤匙搅了搅,朝上皇走去。
她竟是要亲自动手。
郑宓面色一变,扯住了淑太妃的衣袖,阻止道:“太妃!”
对付这样的人,何必污了自己的手。且她始终有一丝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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