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直接从每个工人的工资里扣钱,”赖安说,“但荷马毫不介意,因为工厂开始给工人们提供免费啤酒了。哦,对了,你有没有看过……”
“……他的意思好像是说‘不行!如果世界上最高的雕像有420英尺,那这一座必须要有421英尺。’但他忘记了在雕像下面加个底座……”
“牙齿保健计划!丽莎需要戴牙箍!牙齿保健计划!”
“他们在聊什么呢?”我抬起头说。我看见一只蚊子落在我的胳膊上,赶跑它时,彩笔不小心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紫色的线。
坎迪笑着说:“呀,真不错。”她把手里的彩笔伸过来,好像要在我的胳膊上画点别的东西,但被我推开了。
“画得真漂亮!”我看着她的信封说。信封正面的一个黑色方框里写着他爸爸的名字和地址,而她在黑框外面画了一些小花和其他的装饰,看起来十分可爱。我顺口念出了他爸爸的名字:“迈克尔·麦克尼尔。那你到底姓高夫还是姓麦克尼尔呢?”
“麦克尼尔。”她回答,随后她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觉得这个姓好听些。你不要告诉赖安,上次蒂莉叫他赖安·高尔夫时,我快笑死了。”
“安息吧,坎迪。”我嬉皮笑脸地说,“坎迪·高尔夫。”
坎迪抓住我的胳膊又想在上面乱画,我跳起来就跑,放在腿上的书和纸哗啦一声全掉在了草地上。坎迪起身追我,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穿过草地。经过蒂莉时,我听见她嘴里正说:“……纯金,他会像自由女神像一样高举一只胳膊,但手里拿的是个核形原子。”而绕过赖安时,他说的却是:“二十块能买好多花生!”我引着坎迪绕餐厅跑了一个大圈,每当她追近的时候,我们便又是大笑又是尖叫。当我再次从赖安和蒂莉身旁经过时,两人正笑得前仰后合,尽管我连他们聊的是不是同一个话题都深表怀疑。
第二天早上,我、爸爸、汤姆和海登负责做早餐(不过海登除了坐在地上把一堆勺子排得整整齐齐,并没干其他的活,但说实话,没人跟他计较)。昨晚斯科特去了趟好市多(2),所以今天我们都有口福了。爸爸在做法式吐司,汤姆正用一个好似打孔机的东西剔除樱桃的核。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我在旁边馋得直流口水。
我负责摆放餐盘和餐具。爸爸和汤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我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穿梭,也就听得有一句没一句。
“……满足我们的需要。”汤姆正说道,“我也没指望住五星级酒店。”
“嗯嗯。”爸爸回应着,“已经够好了。”
我拿了一堆餐巾放在送餐桌上。我们这里用的是布餐巾,环保。记得大约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刚刚学习了自然和生态方面的知识,于是我劝妈妈在家里也用布餐巾。我现在还记得妈妈当时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从那之后,每次我提起餐巾的事她都会露出同样的表情。她说我们可以尝试用布餐巾,但那样会增加额外的洗衣量。妈妈讨厌洗衣,也许是她不太擅长的缘故。在老家的时候,我们每天早上都得自己跑到地下室里找干净衣服,因为家里的脏衣服总是堆成小山了,她还没有拿去洗,即便洗过了,她也没工夫叠起来。不过这儿的洗衣房里有两台大洗衣机和烘干机,和酒店里的差不多。大伙轮流值日洗衣服,每隔两天换一个人。
我把餐巾叠成方形,规规矩矩地摞在叉子旁边。餐巾的图案和花色各不相同。那是赖安和坎迪的妈妈黛安用她自带的缝纫机做出来的,所用布料自然不拘一格,找到什么便是什么:衣服、枕套、擦碗布。蒂莉每次都要黛安首先保证这些餐巾没有一片是用赖安的破内裤做成的,否则她一概不用。
回到厨房,爸爸和汤姆笑得正欢,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只听见汤姆说:“……疯狂?用我弟弟的话说,‘黑人才不喜欢隔绝,那是白人喜欢干的事’。”
“隔绝是什么意思?”我问。
爸爸回答:“隔绝就是……”话说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吧。这个有点……有点像我们现在的情况,但又不完全一样。”
“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但更疯狂些。”汤姆说。
“求你了,爸爸,快告诉我。”
“宝贝儿,这是个很无聊又很复杂的话题,现在聊不是时候。去把餐桌收拾妥当,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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