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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地上,天织随风猎猎的白裙子上有暗暗的星尘:“我想出去是真的,我害怕外面的光,也是真的。话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天织。”我眼睛有些痛,眨眨眼,世界就模糊了:“我做着自己的哲学,强撑住活下去,可是还是上不了岸…”
天织在我对面跪坐下,从身后拿出一束云般的花,共有三朵,一朵淡青,一朵雪白,一朵微黄。我戳了戳萼叶簇拥的实心花瓣:“这是什么?”昔日的云仙女像捧着她的梦,温温地说:“可以给人带来温暖的东西。”她看着我,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幽蓝长裙里湿濡的水汽慢慢蒸发而去,冰川的气息随着雪线的消退而淡化,天织的云朵花温柔而梦幻。
“那朵青的叫茵,雪的是棉,淡金的是落”天织说:“世界很复杂,但它只有这三种东西。我希望你能明白。”
天织依旧要离开了,她笑:“希望下次见面,我们是对手。”云仙女的裙摆开始扩散,数以万计的金色蝴蝶零零碎碎地汪成一片星海。我的手中,是散发着梦蕴的云朵花。
当尾巴褪却,我朝海洋深处望去,一条鲸尾从漂浮的深灰色巨大卵壳裂隙中探出,上下摇摆。卵壳发出嘶哑的断裂声。许久,蓝鲸从卵壳刀锋般的空洞中滑了出来,潜入海面,我朝它张开双臂。它像一束暗蓝色的光不断靠近我直到我空寂的胸膛中重新有了跳动。
“我们上岸去吧?”我笑着询问自己,胸口碰碰作响。
头顶上的远洋之鸟振翅,飞至半空化成一个俊秀的男子。听风伸直双臂踏风而行,纯白的衣袍在身后画出优美的线条。我用胳膊架着翻涌的海水,将自己稳在起伏的浪潮中,胸前开了一圈钻石花。
听风找了一块浮板,轻飘飘地固定了身形,他丢给我一颗绿色的东西:“喏,你要的‘桉树’种。”我接过,笑了:“别开我玩笑了,谢谢你。”听风仔细瞧了瞧精神状态很好的我:“看样子能活下来了,放心吧。”我点点头。
听风话锋一转:“听说…你见过江宁?”
“是,我偷了冰原的矿石去他那里待了两天。”
“有把握吗?”
“没有。”我摇摇头:“我的生长期…没办法缩短。”
初见江宁,我突然钻出水面,水花溅了他一身。他默默站在我面前,眼神探究,仿佛凝固一般。他外披幽蓝色绸衫,里衬玄色长裙,身后是幽绿的密林,脚下是染了青的木阶。我的面前,是打翻了的小鱼篓,水面气泡汩汩。
我斗着胆子问:“这里…有肥虾吗?”江宁凝滞了一会儿,语速慢慢地:“我这里…有鱼…有米…肥虾…得自己养……”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道:“”你……是偷跑出来的的吧,吃饱逛够了就回去吧,别让冰原操心。”
“我……还能再来嘛?”幽蓝色可真美,我感觉自己快醉了。
江宁笑的温暖:“随时欢迎。”他的温柔永远是我想活下去的力量。
我回忆到一半,听风突然变回海鸟,翅膀扇起一阵狂乱的风。正要笑他发什么神经时,后背一痛,我失去了知觉……
于荧
“醒醒吧,本来就在岸上你上哪儿去啊?”夹杂着尘土味道的清冷女声里似乎生着一颗万年青:“好端端的去什么深水区,要不是即墨发现得早,你就去北海道了。还是听不懂话。”冰原瘦削的手握着床上梦呓之人的手腕,冰凉的触感里有涓涓细流般的温暖,但有些硌人。
于荧挣脱钳制,把被子拉过,将自己蜷成一团,靛青的被面褶皱凤尾一般。“你走。”于荧声音很小,有些怯懦,声线微微颤抖。
无声的风被衣袂裙摆打碎,发出呼呼呜咽般的声音,渐行渐远。被面一角被液体濡湿,颜色暗下一块,像飞鸟幽深的眼眸。“不懂的人,不止是我…”于荧咳嗽,浑身像过电一样剧烈颤抖着。
亭台风铃,木栈荷香,锦鲤水纹。于荧从荷叶中探出头,准备换口气,发现冰原坐在湖中的飞檐小亭中,淡淡注视着她,飞檐端的铜铃吟唱着风的故事。冰原换了一身衣裳,素白色底裙,裙摆柔若卷云;腰间垂悬一抹翠色流苏,流苏悬绳将一枚龙形碧玉穿过,固定在素色腰带上;外披青色纱衫,隐约有龙纹。于荧游离荷花池,锦鲤为她让开一条水道。
“我……修了个镇子。”冰原斟酌字句。
“回来以后我的素色襦裙就犯了皇家忌讳。”
“再过几天…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会很热闹的…”
“恭喜你了。”
“……”
“叶落归根我懂。我只想看更多的东西。”脖颈上的榕树种,透过种皮,发出清新的气味。
“为什么你就区分不了…”
“这是客观题?”于荧半沉在湖水里仰视亭子里的青衫,亭子在水里的倒影似乎比亭子本身更加生动:“还是主观题呢?”
冰原一如既往地默然,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瓜在问一个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而且会回答得很出色的问题。
“如果是客观题,弯路多指冤枉功夫,而经验是指直接接触客观事物产生感性认识并对感性认识进行总结和概括。如果是主观题…我觉得二者没什么不同,不管花出去的功夫在第三视角看来有没有价值,冤不冤枉只对花功夫的人有意义。不论答案肯定与否,对于花功夫的人来说,获得感性认识,就是经验。”
冰原似笑非笑,单手撑额:“于荧…你总是喜欢同时回答好几个问题,即使问题只切入一个角度。其实只要列举它们的异同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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