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人的事先不急。”岳维汉却摆了摆手,道:“我们先去赵家大院。”
…………
赵家大院,是清河县城首屈一指的豪宅大院。
清河县沦陷后,赵家的老太爷赵德高就当上了日伪政府的清河县维持会长,并且依仗日伪势力干下了许多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恶行,宝山旅光复清河县之后,赵德高就已经被镇压了,这栋豪宅连同赵家所有的家产也全都充没国库了。
现在,赵家大院更是已经成了宝山旅的临时野战医院。
岳维汉和刘毅走进大门时,只见整个大院一片繁忙,强行征调或者志愿前来的几十个医生、郎中还有护士穿行如梭,行色匆匆,院子里摆满了担架,担架上躺满了未经处理的重伤员,伤员们目光呆滞,神情冷漠,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味道。
这些重伤员都是刚刚从前线送回来的,经过两天激战,临时野战医院里收容的重伤员已经超过了五百人,值得庆幸的是,清河县城里的药品还算充足,医护人员也不少,因此绝大多数重伤员都及时得到了救治。
“老总,别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老总,有话好说,先把刀放下吧?”
“老总放心,你的伤虽重却能治,没什么问题的。”
岳维汉和刘毅正要走进院子时,右边门房里忽然骚乱起来。
旋即一名年轻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刘毅当下上前问道:“护士小姐,请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的女护士见刘毅领章上有两杠三星,顿时喜不自禁道:“长官,你快进去劝劝那位老总吧,他拒绝手术,还夺了手术刀要自杀。”
“什么,还有这事?”刘毅急道,“为什么?”
女护士顿时低下头来,神情黯然地道:“因为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要使用大量的麻醉剂,而医院里库存的麻醉剂却已经不多了,那位老总也是懂医的,可能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不愿意浪费麻醉剂。”
岳维汉和刘毅闻言顿时动容,当下疾步进了门房,这门房原来就是手术室。
手术室里,两个医生和四个护士已经退到了几步开外,手术台上的重伤员虽然看上去奄奄一息,可手里却拿着把锋利的手术刀,并且已经抵住了自己咽喉,看到岳维汉和刘毅,那重伤员顿时两眼一亮,似乎想挣扎着坐起来,却没能成功。
“别动,你不要激动。”刘毅急伸手阻止道,“小心牵动伤口。”
“士兵。”岳维汉沉声道,“我命令你放下手术刀,接受手术”
重伤员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长官,我不行了,我也是懂医的,自己知道的伤势,就不用再浪费宝贵的药品了。”
说此一顿,重伤员又颤巍巍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血书,喘息着道:“长官,我在这个世上也没别的亲人了,就一老娘,寄住在上海公共租界,这上面有地址,我这一走,她老人家就孤苦无依了,希望国民政府能够看在她儿子是为国捐躯的份上,略加照料。”
说完这些,重伤员又最后看了眼令他无比留恋的尘世,旋即就用锋利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剌开了自己的颈侧大动脉,殷红的鲜血顿时飞溅而起,很快,重伤员就幽幽叹息一声,带着无限的遗憾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刘毅猛然伸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无语凝噎。
岳维汉深深地吸了口气,旋即啪地立正,向重伤员敬了记标准的军礼
…………
数千里外,上海公共租界。
一年逾七旬的老妪正站在苏州河边,遥望北方发愣。
毫无征兆地,两滴浑浊的泪水就从老妪苍桑无限的眼角滑落下来,幂幂中,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儿子已经……为国捐躯了。
…………
柳庄。
昔日宁静的小村庄,此刻已经成了热闹的大兵营。
庄外,上百枝火把将整个晒场照得亮如白昼,1团、2团、3团、4团的七千多溃兵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在夜空下站了黑压压一大片
在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之后,这七千多溃兵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虽然1团、2团和3团都打得不好,但这无碍官兵的成长,败仗也同样锻炼人
雪亮的车灯照耀下,四辆大卡车已经顺着公路开来,又先后停在庄外的晒场上,宝山旅特战大队的六十几名百战精锐顿时就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又迅速在七千多溃兵的队列前排成了一排,顿时间,浓烈的杀气就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岳维汉在刘毅和楚中天的簇拥下最后下车,缓步来到了七千多溃兵的队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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