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然而当我说出一句地道的方言时,大爷眼中的警惕就消散了。
“收麦类?”
“嗯!不忙了?”大爷接过我抵的香烟回问道。
“嗯,我刚从外面回来,你这么大的年纪还种地啊?”
给大爷点上烟,我再次问道。
“种,不种会行?”
“今年多大了?”
“今年七十了!”
大爷比了一个手势,我知道,那是七的意思。
“孩子呢?”
“在外面打工呢!”
我点点头,让妙姐从车里拿了几瓶水递给他,然后就抽着烟,一言不发。
其实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夏季农忙的时候回到河南了,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在河南的老人们,分两种。
一种是曾经端铁饭碗的,一种就是种地的。
若是老两口有一方曾经是吃公家饭的,那退休后他们的日子会舒服很多。但是大多数,曾经都是种地的。
他们的子女,也分成两派,一波是‘子承父业’种地、打工的,另一波吃公家饭的子女,要么同样子承父业,要么做点生意当老板的。前者自顾不暇,顾前就难以顾后。后者呢?也是少,或许对于广场上跳广场舞的那些老人,他们就难以缺少金钱。
由此,那些靠地为生的老人,风风雨雨七八十年,从年轻人苦到了老年人,却奇怪地成了着这个社会上最穷的人。
对于有钱人很多人种种菜,那是兴致,是松弛,是享受生活。但是他们老年种地,只是为了养活自己。
死也要死在地里,就像一个身怀绝症的老师,要把最后的生命献给讲台,像忠勇的士兵把生命留在战场,地,似乎在这么多年,已经变成了他的朋友,归宿,使命。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视地如命的老人们依次不在的时候,那这个地,也就失去了最爱它的那些人们。
大爷的烟已经抽完了,我又抽了一根递给他,想了想,索性直接将整包烟都放在了他的手上。
“别别别,你也不容易!”
大爷想拒绝,我却执拗地放在他手上。
只是在回头坐上车的时候,我擦了一下眼角。
妙姐不解地看我一眼,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我则是看着窗外的金黄麦浪,静静发呆。
“妙姐,我有给你讲过我的爷爷吗?”
“没!”
“刚刚在看到那个大爷,一瞬间,我想到了爷爷。他那一年死,我好像才三岁,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记得那时候他也是在麦地里,正在吃中午饭的时候,我爸把他抬了回来,听我妈后来告诉我,是累的了。”
可能我说的这些妙姐难以接受,她瞪大眼睛地看着我。
“这些事情,其实早已经记不得了。我还记得我爷爷那时候经常说的就是,吃点苦,以后就能少吃点苦。现在想想,这不就是网上之前比较火的乐天主义嘛!”
“乐天主义?”
“意思就是吃苦的时候总是一口咬定以后会百事顺利。”
我说完后,妙姐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说话。
而车内,就这样变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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