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同意,你也不见得就会把我嫁出去嘛。”宋元眨眨眼,“要我说,如今这天下,嫁给一个英雄,注定一生东征西讨,但若嫁给一个无名混混,也还得一生颠沛流离,倒不如嫁给英雄得了,好搏个好名声。”
一语惹得宋陵直好笑,不由好奇问道:“那在元儿眼中,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当世之英雄?”
宋元想也没想就说:“起码得像哥哥一样的人吧。”
宋陵笑得愈发欢快了:“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其实你一直喜欢我呢。”
话虽如此,林夫人和宋陵也不得不为宋元的婚事操起心来。林夫人心疼女儿,宋陵也极爱惜这个妹妹,于是慎重又慎重,也免不了将这事儿一推再推。到了承泰三年,偏居吴国西南的宋阮忽然举兵谋反,打着为宋陌雪冤的旗号,势如破竹,席卷般揽了吴国半壁江山。一时间朝廷上动荡不安,宋陵喜怒无常,整个吴国元气大伤。
宋陵派了叶思成出去剿贼,自己颇有些茶饭不思,林夫人亲自去送过几次饭菜,宋陵也几乎是一口未动。林夫人没了法子,对宋元道:“你哥哥素日最是疼你,你总该是拿他有办法的,好好儿劝劝他。”
宋元最不喜欢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却也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前去。
侍卫见宋元亲自提了食盒前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感激涕零地迎上去。宋元笑着冲他们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自打宋陵即位,他整个人就愈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对着他人时,总是不冷不热的语气,一面冕旒更显得他高深莫测。朝臣很难相信如今高高在上的主公是当日谦谦如玉的“温润公子”,对他由敬生畏,认为帝王心自不可测,只有宋元晓得,宋陵还是宋陵,只是如今更加真实罢了。
推开木门,宋元见宋陵半卧榻上,正手握一卷经书,倒是情致盎然。
她转身关上了门,榻上人才缓缓抬起头笑道:“听见外头的人那般热情,就晓得是你来了,怎么他们都觉得你就拿我有办法?”
宋元“扑哧”一笑:“谁叫你宠着我来着?”一面放下食盒,一面娇嗔着,“那是他们无知,我这个哥哥呀,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细,早在连爹都觉得四哥无可救药时,他就知道四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心机深着呢。”
闻言,宋陵不置可否地摇头笑。宋元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拣出来放在八角桌上,宋陵瞧着,那模样倒甚是温顺清婉,不由道:“我们元儿其实长得很美,能娶到你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宋元不以为然地哼哼:“能和吴国联合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第 010 章 笑花事(2)
宋元不以为然地哼哼:“能和吴国联合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宋陵心知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闹着玩儿罢了,也不同她计较,慢吞吞掀了锦被,放下经书,又一丝不苟地穿上衣裳、鞋履,这才缓缓走到席前坐下动筷子。才吃了一两口,他就发现今日这菜有些不对劲,府里厨子的手艺什么时候糟糕成这样了?微微抬眼,却瞧见宋元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像含着万千星光似的熠熠发亮,心里不禁好笑,存了捉弄她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停杯投箸,蹙眉道:“今日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怎么难吃成这样,本瞧着妹妹来了,好容易有了些食欲,现在又叫闹得没了胃口……”
听他如是说,宋元气得直瞪眼,鼓着腮帮子道:“有这么难吃?”
宋陵挑了挑眉,“嗯”了一声。宋元心有不甘,自己抓起筷子尝了一口,细嚼慢咽着,自觉挺好吃的,难道是自己味觉出问题了?
于是又夹了一筷子,满腹疑虑地嚼着。正兀自愁苦,却听旁的宋陵嗤笑,恍然大悟自己是上当了。肇事者却浑然不在意,又慢悠悠地吃起饭菜,还很没自觉地说:“这饭菜么,只要是元儿做的,怎么都好吃。”
弄得宋元也没了出气口,只得怏怏地自个儿生闷气。
吃了半晌,宋陵忽然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话:“半年前郢国国君文旻失了君夫人。”
宋元正摆弄着自己的葱葱玉指,明知故问:“关我什么事?”
宋陵顿了一顿,“我只是在想,郢国在西南诸国中也算是位高权重。别看众多诸侯国都想与我们联合,好似是他们求着我们,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有求于他们?如今齐晋联合,相得益彰,我们国内又出了这样的乱子,大伤元气,我们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他索性将筷子放下,认真地看着垂着头摆弄衣角的宋元,语重心长,“前几日郢国派了右丞相张羲晟来,极言吴郢联合之益处,此人倒是巧舌如簧,能言善道,说得句句在理。后来我又同几位老臣商量,都觉得,郢国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见宋元仍然垂着头不肯看他,也无心再说下去,便喟叹一声,似宠溺、似叹惋:“罢了,我也晓得你不愿意。不过那张羲晟还住在国府旁的礼部官府,你有空就去见见他。”
宋元闷闷地“嗯”了一声。宋陵又道:“元儿,你是吴国的郡主,但我和母亲都不愿意强迫你,这你也是知道的。你已经十九岁了,哥哥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自己拿个决定。”
“我知道了。”宋元忍无可忍,扬起头,不愿与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便问道:“四哥那边,你真是十拿九稳了吗?”
宋陵蹙眉,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不瞒你说,老四要反早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他之所以没跟着老二一起篡位,是看出老二没那个本事。那时候我奈何不了他,只能把他放在西南隅去,他倒是不辜负我的期望,与越国相勾结,我由着他反,让他占了半壁江山再出手,便没人会指责是我的错,我收拾他收拾得名正言顺——只是,叶思成回来的消息,怕是我低估了老四的实力,如今十成,只能有个六七分的把握。”
宋元茅塞顿开,宋陵做君主,要的不仅仅是权位,还有名声,他要的是名利双收,所以才在表面上对宋阮的行为一忍再忍,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击致命。“所以才更需要与郢国联合,使越国知难而退,让四哥没了依靠,乖乖投降?”
宋陵瞧着她满腹心事的愁苦模样,于心不忍,叹息着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元儿,没有郢国,我也可以赢。这天下和你的幸福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铿锵有力,信誓旦旦,刹那如暖流注入宋元冰冷的心房。
后来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舒坦。林夫人、宋陵见了宋元,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二人又背着她窃窃私语,弄得她好不痛快。这日天晴,阳光灿烂明媚,又闻宋陵正往这边来了,宋元惫懒于再见他,遂携了贴身小婢慧云躲向梅花筑去。
东南多水,吴国府里水塘也格外多些,梅花筑里亦有梅花湖。湖虽以梅花命名,实则清荷满塘,轻薄的纱一般的粉色在微风中此起彼伏,透过那似粉似白的荷瓣,竟也还能看见清透的阳光。
纵使风景宜人,宋元对梅花筑,仍心有余悸。儿时练梅花桩,宋元没少吃苦头,虽日日练习,却无一例外摔得人仰马翻。到了后来渐渐能走稳了,宋维又给她绑上了遮光布,于是,唔,再一次人仰马翻。梅花桩给宋元留下了血的记忆,因此练成后,宋元再也没去过梅花桩。
慧云对于宋元那段惨不忍睹的时光,也是记忆格外深刻,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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