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
疏朗的清晨总是让人精神振奋,阳光薄而脆地照进卧室里,在屋子主人慢悠悠醒来的很早之前它就在那了。马车辚辚赶路的声音从窗子外面传过来,有时候挂在窗框旁边的藤萝上一部分,剩下跌落到屋子里的就显得弱势很多。地板上一半是古老的阳光、一半是畏缩的马车声。没有人打破这个早晨的宁静,如果你想睡,也还可以躺一会。当然,如果你睡不着
贺悬光很早就醒了,他想着昨天晚上林晚楼又抬起胳膊看那个性爱记录,指标达成,感谢您的使用。紧接着就是那句诅咒一样的结束语。似乎工厂是为了让每一次做完爱的男人都迅速从绮梦中清醒过来,所以才一定要加上这个程序。每个正直的男性在听到这个句子的时候都应该立刻跳下床,远离那些只配解决自己一时欲望的性爱机器人们,似乎她们有性爱传染病,这种病症会衰减伟人的志气一样。
而且他还在想那个意识屏蔽器,它是被注射在机器人大脑里的一种小型机器,像是卫星一样发送信号,也屏蔽信号。有了这种技术,女人的大脑就可以轻易改造,甚至可以现场进行设置。昨晚跟晚楼谈到被迫做爱的观念上的时候,她表现出头疼的症状,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关机。这应该就是屏蔽器在发挥作用,研究者不希望女性拥有反思的能力,她们只需要漂亮优雅,只需要绝对服从就好了。那么如果它只是被安装在大脑里的机器设备,而不是像目前市面上通用的那种溶于人体的知识液,是不是就意味着它可以被拆除?
窗外那该死的马车声又响起来了,最近人们突然觉得坐马车是一种非常时髦的行为,所以几乎是一夜之间,街上夸张的跑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批毛发被修剪染色成各种样式的骏马,还有它们身后漆得油光可鉴的马车。那些大大小小的马蹄声,材料不一的车轮声让正冥思苦想的贺悬光更加烦躁。新世界的经济大发展导致了人们的物欲极度膨胀,很多东西前一天才被生产出来,备受推崇,第二天就已经在垃圾站里堆着了。浮夸的做派让许多来之不易的资源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房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那感觉就像是你一开门就要被告知战争来了,快点收拾细软逃难去吧。
一直睡得很熟的林晚楼被吵醒,揉着眼睛把搭在贺悬光身上的一条腿拿了下去。贺悬光如蒙大赦,只觉得肚子被压了太久都有点血液不通了。
怎么办,不会性爱基地的人要抓我去销毁了吧!林晚楼眼睛还没睁开,就被那不寻常的敲门声吓得跳下了床。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跳下床是不是更方便逃跑,但是总得做点什么。
贺悬光对她总喜欢裸体这种行为非常看不惯,她怎么可以时时刻刻都想着暴露隐私呢?就比如现在,她正一丝不挂地钉在地上。
非常无奈地、贺悬光一边准备开门一边对她说:不是性爱基地的蠢警察,你赶紧穿件衣服,我要开门了。
林晚楼刚七手八脚套上睡袍,就看见贺朗奇迹般得从门外撞了进来,急吼吼地拉住贺悬光就往外拽:悬光你怎么还没起呀,今天你老爹我办派对你知不知道?我邀请了很多有名望的贵族来,谁知道不巧赶上最新的性爱机器人发售,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听说这个批次加入了很多新鲜功能,还限量购买,咱家的那几个不争气的仆人有一半都去排队抢购了,没人帮我布置场地,你快来,我给你钥匙,你就时刻待命,有什么需要的我让阿江告诉你,你就去仓库帮我拿出来啊。哎呀,急死人了,我还得去看着那些工人安装美食制造机。你说说你,平时都不赖床的,怎么赶上大事的时候就掉链子了呢?
机关枪一样的语言扫射之后,只听见贺悬光清净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爸,你要不要先喝杯水?
至于贺悬光今早为什么赖床,林晚楼有话说,昨晚她好像系统故障,硬拉着他胡闹到凌晨,幸亏贺悬光坚强,要不今早她就要因为主人意外去世而被拍卖了。
小小的心疼了一下贺悬光之后,林晚楼就听见窗外有好多马车路过的声音,大家你推我挤,熙熙攘攘的,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因为车身刮擦而引起的不满争吵。
林晚楼猜测是贺朗说的那个新批次的性爱机器人发售了,听说功能又增多了,不知道这次又发明出什么花样,万一贺悬光去买几个回来怎么办?一想到自己被抛到一边凄风苦雨的画面,林晚楼就非常害怕。
突然她想起那句做你自己的话来,她很奇怪这个印象怎么突然冒出来,但立刻就因为头疼而无暇顾及。
贺朗把一大串钥匙胡乱塞到悬光手里,告诉他上面标有各个仓库的号码之后就匆匆跑去指挥工人干活了。留下贺悬光一个人站在堆满彩带的大厅里拿着仓库手册努力记忆它们都装了些什么。
仓库都建在别墅的巨大地下室里,1号仓库储存的是肉类食品,2号仓库放的是各种名酒,3号仓库是性爱用具贺悬光看到8号仓库储存了大量还没启用的性爱机器人不禁又愤怒又恐惧,那里面竟然装着活生生的人!
忽然贺悬光在一堆亮闪闪的钥匙下面看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样式奇怪的小钥匙。这个钥匙并没有像其它的那样标明是什么房间的,被做成藤蔓缠枝的外表甚至有些破旧,好像多年来它就一直静静埋藏在其他浮夸的钥匙之间,心甘情愿被遗忘。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早晨,贺悬光都被呼来喝去,一会儿是阿江提醒他不要忘记把那瓶贺朗从流浪商人那买来的拥有旧世界神秘传说的葡萄酒从仓库拿出来摆在堆成小山高的鲜花里,一会儿又是贺朗催促他把那些从各地搜罗来的古董性爱用具拿出来放在展示区,不要忘了盖上水晶罩,锁上外面的黄金笼。
巨量的谈话声充斥在别墅中,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被它们耳提面命一些任务,整个清晨都搅和到紧急旋涡里,咔咔嚓嚓碎掉了。
终于,忙忙碌碌的准备阶段接近尾声了,贺朗穿着他自己设计的礼服,正在满足地给新发型均匀喷上香水。他要做一个优雅恬淡的、从不知忙乱为何物的高贵东道主,让每一位来宾都臣服在他的个人魅力之下。
阿江则在他旁边痛心疾首:先生,这喷香水讲究若有似无、若无还有,实在不是按斤用的。
贺悬光努力忽略浓度越来越高的香水味,面不改色地坐在沙发上揉着酸疼的胳膊。至于为什么要面不改色,是因为他怕林晚楼突然下楼看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又要笑话自己。
客人们终于陆续前来了,门口五光十色的马和马车一辆辆地停下,又被仆人牵走安顿在从前的停车场上。那些光怪陆离的颜色在晴朗的天光下愈发刺眼,像是游乐园被掰碎了塞在每一处空地上。
带着高高的大礼帽的著名作家正和穿着飘逸长袍的新星音乐家交流下一次的音乐剧合作事宜;电影明星带来的宠物鹅正在和研究所刚研发出来的性爱小飞机打架;那些刚刚从繁育基地被释放的游手好闲的少爷们正激烈谈论着人们对欲望的想象力是否已经匮乏这样看似很有深度的论题。
贺悬光觉得荒谬的很,就低头摆弄那串钥匙,拨弄到那个不起眼的奇怪钥匙的时候,他突发奇想,与其在这里干坐着,不如去找找这间屋子。
林晚楼觉得这种男性聚会的场合里,她最好识趣地待在房间里,此时她正为了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茫然。楼下的派对场地突然传出极度兴奋的欢呼声,晚楼的思绪被打断,好奇地走到窗边向声源处看,只见人群仿佛海浪一样朝一个目标涌去,落后的那拨因为急切变得犹为拥挤,靠前的那拨又自动围成了一个牢固的圆形,在给某个人让出空地。
是一场表演吗?林晚楼走到窗户另一边,好看清人群中心发生了什么。
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走到那片预留出来的空地,表演一样向人群脱帽致敬。接着他抬起左手向后方示意,一个仆人就拿着很长的绳子走了过去。不,林晚楼仔细观察,不只是绳子,那末端还牵着一个、一个性爱机器人!
那个机器人像是狗一样被戴着颈圈,头发被梳成当下最流行的大型犬发型,她赤裸着爬到矮胖男人的脚边,伸出舌头舔舐他的裤腿,还用头讨好地蹭他。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鼓掌声,七嘴八舌的讨论不绝于耳。接着那男人让机器人走近人群展示自己,有些人兴奋的抚摸她的头顶,有些人则嫌恶的后退。原来那过长的绳子是为了让她向别人兜售自己。
之后男人打了一个响指,那个机器人就变得难以忍受什么一样,到处乱爬,还发出低低的狗叫声。在男人的再次示意下,又一个性爱机器人被牵了上来,她戴着公狗形状的假阳具,激动地伏在之前那个机器人身上做起爱来。她们兴奋地抱作一团,似乎完全没有自己是机器人而不是机器狗的意识。人群非常满意的又是鼓掌又是大笑。
大概这就是今早推出的那款性爱机器人,所谓的新功能就是让她们变成狗
林晚楼心里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咖啡过萃的时候那种极端的苦涩感,也像是咖啡因失效之后那种疲倦与无力感。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她的系统没有为它作出明确的解释。
林晚楼迅速拉上窗帘,她不喜欢这种场景,甚至有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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