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夫子去探望过沈非一次,见他并无大碍,兵荒马乱的便没再来,恩师来探望让沈非觉得过意不去,便踅摸着带点什么礼物去村东头探望尹夫子。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沈非叹了口气,家徒四壁啊!
里正老头匆匆的拉着沈非走了,心说就你们读书人毛病多,这兵荒马乱的人都该吃不上饭了,还琢磨什么礼物?
沈非被拖着到了尹夫子家,尹夫子不愧是读书人,家里院子收拾的利利索索,三间青砖瓦房,在南河寨,家家都是土坯房,茅草屋,这青砖瓦房,可是村里的独一份。
院墙是石头砌的,比沈非的小院大了一倍,但是布置的却讲究的多,沿墙是一排金镶玉竹子,时值初夏,郁郁葱葱,给小院平添了一股雅致。几畦菜地,也是生机盎然,种的菜蔬与沈非家大差不差,当院还有一套石桌石凳,旁边一把躺椅。
很显然,沈非家的小院就是跟尹夫子有样学样,附庸风雅却总感觉差点意思,有东施效颦之嫌。
尹夫子就躺在椅子上,石桌上放了一壶茶,老头自己拿个大蒲扇晃晃悠悠,怡然自得。
尹家娘子也是四十多岁年龄,虽在这穷乡僻壤生活,但保养的很好,风姿绰约,落落大方,一看当年就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
尹夫人见里正和沈非来访,便请客人落座,奉上新茶,施了一礼后便告退,这让沈非很是羡慕,瞧瞧,这才是大家闺秀的范儿,透着那么的知书达理,反观自家那个河东狮子,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里正老头一坐下就对尹老夫子诉苦,说官兵这几日疯子一样,来来回回的滋扰,南河寨都刮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什么朝廷钦犯,老这么下去,种地播种的大好机会就错过了,好年景也变成灾年,尹夫子是读书人,赶紧给支个招,别让这帮大兵来糟蹋农田了……
尹夫子微闭着眼睛,继续晃悠着扇子,一言不发,里正老头心急火燎哀求道:“尹夫子,这天儿也不热,你晃悠哪门子扇子哟,我心里火大,扇扇风正好。”
沈非不忘捧哏角色:“恩师正在思考,请勿打扰。”
里正老头竖起食指点着沈非,嘎巴嘎巴嘴,眉头大皱,摇头不已。
尹老夫子装完逼,坐直了身子,啜了口茶,里正赶忙身子前倾,满怀希翼的凑近聆听教诲,只听尹老夫子缓缓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里正老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沈非,依你之意呢?”尹夫子徐徐道,“可有对策?”
沈非本来是来打酱油的,他是村子里唯二的读书人,还是刚出新手村那种,刚到这个世界没几天,脑子还让驴踢了,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知道这是尹夫子在考量他,就算是没主意也得弄个馊主意出来,于是翩然起身,道:“既然恩师问询,学生……”
里正老头又开始满眼小星星的盯着沈非。
“学生,咳咳,也没办法!”沈非掷地有声道。
里正老头闻言大怒,霍然起身,指着两位“大儒”,颤声道:“都说读书人胸怀天下,为民请命,想不到自己的家园被践踏,两位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消遣于我,我……我……我进城去找县令大人!”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且慢!”尹老夫子又开了尊口,仍然不疾不徐道:“里正,这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次朝廷是奔着靖王爷去的,靖王府都被烧成白地,靖王携世子火海自尽,以证清白,但靖王余党在逃无算,朝廷岂能坐视不管?现下海捕文书满街都是,这岂是一个七品县令能过问之事?”
沈非叹道:“这是神仙打架,咱们一介平民,有心无力啊。”
里正老头听了这话,觉得有理,嗫嚅道:“这……该如何是好?过了播种期,今年收成便算是完了,村民没收成,官府可不管,照样得交粮征税,唉!我这个里正不当也罢,实在是愧对乡亲们啊。”
尹夫子又开尊口:“里正一心为民,老夫钦佩,据老夫所查,青山县境内牛心山最近出现一批山贼,啸聚山林,与官兵周旋,疑似靖王余党,所以老夫以为,不出三日,官兵必然出兵全力剿匪,里正不如上书县令大人,于南河寨招募乡勇,维系一村之平安,联防巡视,有可疑之徒,急速报官,一来可保乡亲种田,二来可让官兵全力征剿山贼,三来可保靖王余党无所遁形,如此一举三得,县令大人必当上报……”
里正老头闻言大喜,拽着沈非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开。
待二人离去,尹夫人给尹老夫子沏了一杯茶,默默的坐在夫君身边,尹夫子长叹一声:“杨栩胡闹,佞臣当道,天下将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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