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原甚是失望,心里想道:“小霓子若在这儿,应该与王公父女同在一起,却怎的不见她?难道她又到别处去了?”
那姑娘笑道:“别想心事了,咱们去吃东西吧。”原来王公举行的“刁羊”,同时也就是一个通宵的欢宴,树上挂着无数烤熟了的小羊,还有皮袋盛着的马奶酒,任人随意饮食。
楚平原拔出佩刀,学那姑娘的样子,割羊肉来食,那姑娘捧起皮囊,喝了一口,递给他道:“这酒有点酸的,你喝得惯吗?”楚平原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笑道:“很好呀!”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噫”了一声,楚平原心头一跳,连忙抬起头来,四面张望。那皮袋没有拴上,马奶酒倾泻如泉。
那姑娘忙不迭的接过皮袋,说道:“你怎样啦,失魂落魄的!”楚平原道:“我,我想过那边看看。”原来他听到的竟似是宇文虹霓的声音,但看过去却又不见她的背影。
那姑娘道:“看什么?别乱跑,摔跤开始了!”只见场中歌舞已止,腾出一大片空地,有一对小伙子已经上场。摔跤开始,人人都在聚精会神的观看,楚平原自是不好到处走动,扰乱人家的视线。
那姑娘道:“今晚安排的八对摔跤,都是我们族中挑出的好手,有人猜测,王公也许要在这十六个年轻人之中,选一个做他女婿。”
那对小伙子扭着扑打,有时脑袋顶着对方的小腹,有时弯腰抬足,剪刀似的双脚夹对方的脖子,花样百出,技术确很高明,但楚平原却是无心观看。
络绎有人骑马到来,场内看热闹的人围成一个圆圈,旁人都在全神注视摔跤,也不理会他们。摔跤是很快就能分出胜负的,不到一炷香时刻,经过淘汰,只剩下两对了。就在这时,有一行四骑来到。旁人没注意,楚平原见了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这四个人中,一个就是回纥的“小王爷”拓跋元,一个是他的随从乙辛,这两个是楚平原所认得的。另外两个,一个是年纪似乎比拓跋元还小几岁的少年,衣服丽都,神气十分傲岸,与拓跋元走在前头,另一个则与乙辛同样装束,似是他的随从。
楚平原心里想道:“莫非这厮也得到了消息,是来抓小霓子的?暂且不必理他,且看他有何动静?”拓跋元等一行四人来到,也不惊动众人,系好马匹,便挤进人丛之中,观看摔跤。
这时已淘汰至最后一对,两个摔跤好手相扑,果然十分精彩,巴山扭着卢石的手臂,卢石脚尖一勾,巴山身向前倾,却忽地另一条手臂从对方肘底穿出,横肱一压,两人倏地分开,这几个回合打得不分胜负,众人都是喝彩叫好。
不知怎样一来,众人都未看得清楚他们的动作,卢石突然身躯一矮,把巴山扛在肩上,将他头下脚上的摔下去。这是卢石最拿手的绝招“肩车式”。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众人眉飞色舞,彩声如雷。
众人正在以为卢石赢定了,哪知又有出人意外的变化。就在巴山头颅已将着地的时候,他的脑袋,突然从卢石胯下钻过,反手一掌,抓着卢石脚踝,大喝一声,一个筋斗翻了起来,卢石给他高高举起,再也无能为力,只好认输。
众人呆了一呆,轰然叫好。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十分刺耳的声音也在叫道:“好,好!我也来凑凑热闹!”声音有如金属交击,把其他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场里场外,目光都集中在这人身上,却原来就是与拓跋元同来的那个少年,其他三人跟在他的身后。萨巴王公一见,面色倏变,慌不迭的起立相迎。众人方在诧异,只听得萨巴王公说道:“拓跋王子光临,请恕小王有失远迎。”
原来这少年乃是回纥可汗的弟弟,名叫拓跋雄。拓跋元的父亲是他叔父。他比拓跋元小两岁,但身份更为尊贵,是以由他作为主体,晋见萨巴王公。
回纥铁骑纵横长城内外,伊克昭盟的领土虽未受到强占,却也曾被他们骚扰,因此众人知道他是回纥的王子之后,礼貌上虽然不能不欢迎他,心里可着实不高兴。萨巴王公不知他来意如何,更是担了一重心事。
拓跋雄道:“今天是团圆节,我听说你在这里举行刁羊,我特地赶来的。你们这位壮士,摔跤的本领很是高明,倒引起我的兴致来了。我也来和他玩玩吧。”
萨巴王公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王子是千金之体,万一失手,……”拓拔雄哈哈笑道:“王公放心好了。我只怕他摔不倒我。他若能摔我一跤,我赏他一百两金子!”
他说了这话,又走到香贝格格面前,鞠了个躬,说道:“久仰格格美若天仙,今日幸会,果然胜似闻名。要是小王侥幸得胜,可得请格格赏我一点彩物。”
众人见这王子如此无礼,心里都是愤怒。香贝格格淡淡说道:“王子赢了再说好吗?”拓拔雄笑道:“好,好,好!那就马上开始吧,来呀,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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