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府威严大气,深黑色的楼台亭阁鳞次栉比。比起京都富丽堂皇的荔府来,又有一种落日黄沙的粗犷之美。
荔知被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带到后院,安置在一间逼仄潮湿的耳房里。
“这就是你今后住的地方,其他下人都是两三人一间,我们老爷仁德,特许你一人一间。”男子说。
荔知换上一派天真的笑脸,把男子捧得飘飘然,得知他姓唐,果然是府中的管家。
“行啦,这府里规矩不多,只要你安分守己,日子不会难过。你的差事晚些我再来交代。在那之前,你就呆在这院子里,把脸洗一洗,干净衣裳换上。”
唐管家挥了挥手,荔知将其送出了耳房。
荔知的住处在一间老旧的小院子里,同院的还有十几间耳房,院子中间有一口老井,一棵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枣树。
她打了一桶井水,忍着刺骨的寒冷擦拭干净身体,然后换上崭新的粗布衣裳。
都护府提供的衣裳对刚走完三千里流放的荔知来说,太过肥大,还好她在打扫床底卫生时,发现了不知谁留下的积满灰尘的针线包。
她用蚯蚓一样的棉线收紧宽大的腰身和袖口,对着模糊不清的铜镜照了个大概,总算能见人了。
刚刚做完这些,荔知的耳房被人敲响了。
摇摇欲坠的木门摇晃几下,荔知从里拉开房门。一个面生的妇人站在门口。
“你是新分配到都护府的流人?叫荔知?”妇人上下打量着荔知。
“是我,不知婶子有何事?”
“我是府中浣衣房的管事嬷嬷,姓张。有人托我带你去后门,跟我走吧。”
“唐管家让我呆在院子里不要乱走……”
“没事的,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荔知谨慎地杵着不动:“婶子可否告知是谁要见我?”
张嬷嬷一下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后脑勺:
“哦,对了!她让我告诉你,她叫嘉穗。她说你听了这个名字就——”
“走吧。”
上一刻还牢牢钉在耳房里的荔知,下一刻就迈出了房门。
嘉穗不应该在这里,但若不是自报家门,张嬷嬷又怎会知道一个叫嘉穗的人?
荔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张嬷嬷往后门走去。
一方面,她不希望嘉穗来这里受苦,另一方面,在失去荔香和神丹之后,她多么期盼有一个能信任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啊。
张嬷嬷给看门的小厮塞了点钱,后者慢条斯理地打开都护府的后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后门,一见荔知就跪了下去——
“小姐!”嘉穗眼含热泪。
荔知怀疑自己的眼睛,在一盏茶前,荔知百般担忧,但此时此刻,她胸中只剩重逢的喜悦横冲直撞。
“嘉穗,你怎么会在这里?”荔知连忙上前,扶起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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