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国,琅琊郡,大风扬尘。
“大哥大哥,你说我使长矛的时候是不是老飘逸了?”
“飘逸。”
“大哥大哥,你对枪矛槊的使用方法有什么心得吗?”
“拦、拿、扎。”
“大哥大哥,你说这几种长兵器样子都差不多,有啥区别啊?”
“风太大……一嘴沙子!坐下来再聊!”
“大哥大哥,为啥他们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啊?”
刘裕无奈驻马,夺过来蒯恩手中的长矛,用矛柄照他屁股来了一下:
“你看,棍子抽一下人,寻衅滋事,进号子里蹲一个月起步。”
又用短刀刀鞘,比划了比划自己胸脯:
“使刀划拉别人一下子,故意伤害,这回蹲号子得按年算了。”
调转矛柄,举起矛纂,在蒯恩眼前晃悠晃悠,刘裕道:
“你用的家伙,要是一个不留意,攮人家个窟窿眼儿,那就得杀人偿命,一辈子玩儿完了。对吧,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大哥……”
“闭嘴!”
驰入琅琊郡城,行人三三两两。十字街头,有江湖游子当街卖艺;几声吆喝响起,零零散散围了行人过来。
刘裕、蒯恩也牵马近前,挤进人缝里去找热闹看。
“各位仁义君子!兄弟途径宝地,卖弄献丑!大家伙儿看的有趣,扔下个仨瓜俩枣,权当喂猫喂狗了——兄弟端起饭碗,念爷们儿的好!各位若是手紧,兄弟也不强求——您且留步帮咱热热场子,人情比钱大呦!”
人群中心,吆喝的是个花甲老头儿,须发皆白。老者手持一把怪刀,舞将起来,看不出什么章法——他本来年老,刀法又滞慢,因此毫无半点观赏性。
一路刀没舞完,人群已哩哩啦啦散了小半。
“诶!”老者运一运气,倒转刀身,把怪刀照自己肚子砍去,“各位看好了啊!”
众人眼光聚焦在老者又皴又皱的肚皮上,一刀砍过,肚皮竟毫发无伤!
“老少爷们儿们看看,祖传大力丸啊!磕了咱的药,刀枪不入!”
众人看的解闷,零碎往地上扔几个铜子;老头儿撇了刀,恭谨作揖,弯了老腰拾钱。
“呵,小把戏。”不等蒯恩起哄,刘裕拽过来他耳朵,轻声道:
“不是小把戏,这老头儿有点东西。刚才看他那几下子,招招朝着颈、腋、裆,那是奔着破甲去的刀法——这不像是江湖客卖弄的路数。”
“大哥,他用的刀好怪。”
“你在北方长大,自然没见过吴钩。”
“吴钩?”
“吴钩。这老头儿用的家伙,刀不刀剑不剑,两边开刃,正反都能握持。吴钩的脊背厚,反面的刃,开在脊背头部,弯曲如镰;步战时,这东西轻而易举可以绕到手盾后面,把兜鍪劈碎,把喉咙豁开……”
蒯恩道,“大哥,我看他那把怪刀,用的确实是千锤百炼的好镔铁,大哥你仔细看他弧形的刃口,微微是锯齿状,那可不是崩刃……只是这两下子,也太扯了!什么年代了,还搁这儿刀枪不入呢?”
“这吴钩,要命的地方就在这处弧刃。弧刃弯弯,短兵相接时,手不到,刃先到,敌人应接不暇;弧度大,惯性就大,挥刀过去,明眼是砍,实则是割、锯。这老头儿照自己肚子来的那刀,万也不敢用弧刃,用的是吴钩的中段——确是骗人的把戏。”
刘、蒯二人武痴,研讨之间,不觉声音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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