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皇帝端坐于书案之后,正全神贯注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
岑思卿候在外面,待得通传应允,方缓缓步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恭敬:“父皇在上,儿臣有要事禀报。经过刑部连日不懈之审讯,那柳成如…终是坦承了一切。”
皇帝闻言,目光从奏章中抬起,望向岑思卿手中的文书,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文书,仿佛也接过了沉重的真相。
展开文书,字里行间,皆是柳成如的供述,字字句句,如同利刃,直刺皇帝心田。
皇帝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内容,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他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捂在胸口,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一时之间震惊到难以自持。他的身躯因胸口的疼痛而微微前屈,呼吸也变得急促,继而猛咳不断。
岑思卿见状,连忙趋步上前,一边安抚皇帝,一边慌张地急唤袁福前来侍奉。
然而,皇帝却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触岑思卿颈间。
皇帝的目光复又凝重地落在文书之上,那字里行间所描绘的,不仅是柳成如的罪行,更有岑思卿所经历的磨难。文书所载,岑思卿于高墙之内曾险遭翎妃毒手,忆及当年岑思卿为了卫凌峰之事,跪在自己面前求情时,颈间便是带着那道深深的勒痕。当时,他冷漠地没有理会,如今那道伤痕,却如利刃般刺痛着着皇帝的心。
“皆乃朕之过。当年若非朕一念之差,执意将你送入那高墙之中,你又何至于遭受如此非人之苦?”皇帝痛心疾首,言辞间满是自责。
岑思卿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温言以对:“父皇切莫过于自责,往事已矣,儿臣如今安然无恙,皆是父皇庇佑之恩所致。儿臣心中,唯有感激,无有他念。”
岑思卿对于皇帝的自责,他虽表面宽慰,实则心中已无多少触动。他的心早已在无数次的失望与背叛中凉透了,心中最初的那份期待和温热也早已淡去了。见皇帝因此而痛苦不已,他顺势退到书房中央,继而拱手跪地道:“父皇,儿臣幸运,得以险象环生。但二哥。。。文康太子,其在江南遇害之事,似乎也与翎妃有关。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彻查此事,以告慰文康太子在天之灵,”言毕,他恭敬地叩首于地。
“你说什么?”
忽闻书房门外一阵轻响,伴随着一抹惊异的声线,皇后步伐略显急促地步入书房,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
“皇后?你怎会此时到来?”皇帝瞥见皇后,心中忧虑更甚,一阵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
岑思卿连忙起身来到皇帝身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皇后,心中暗自盘算。他早已料到皇后会踏足永福宫,自刑部出来后,岑思卿便密令夏至安将结案之秘悄然传递至裕华宫,只为在皇帝与皇后面前,巧妙地将二皇子遇害之祸引向翎妃。
“翎妃?”皇后似未闻皇帝之语,满心皆是丧子之痛,颤声问道:“难道真是她,害了逸承?”
皇帝见状,深知事态敏感,不容轻忽,遂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推开岑思卿欲搀扶的手,霍然起身,沉声对皇后道:“此事错综复杂,尚未尘埃落定,皇后切莫妄加揣测,以免扰乱后宫安宁。”
然而,皇后情绪已难自抑,她并未皇帝之言所安抚,反而被皇帝书案上的一纸文书所吸引。她趋步上前,指尖轻颤着拾起那份文书,细读之下,只见其上详细记载了翎贵妃涉嫌篡改二皇子药方的种种,一时悲愤交加,心中已然认定,杀害二皇子之人必然是翎妃。
“事到如今,圣上还要袒护翎妃吗?”皇后泪水盈眶,望向皇帝的目光中满是哀怨与质问,字字句句皆含无尽悲凉。
面对那确凿无疑的结案陈词,皇帝心中对翎妃的信任也在逐渐崩塌。就在其沉默之际,皇后却猛然执起那份文书,转身欲离,背影决绝。
皇帝见状,心知皇后定是要去喜祥宫问责翎妃,他急欲起身劝阻,奈何胸口忽地一阵剧痛如刀绞。猝不及防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皇帝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椅上,面容扭曲,痛楚难当。
岑思卿目睹此景,亦是心惊胆战,急令袁福速速前往太医院求援,自己则毅然决然地留在皇帝身边,欲尽侍奉之责。
皇帝吐血不止,却在此危急关头,紧紧攥住岑思卿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言道::“莫管朕,速去。。。速去喜祥宫。拦。。。拦住皇后!”
岑思卿闻言,心中惶恐更甚,连连摇头,不愿抛下皇帝于不顾。
“快。。。快去!拦住皇后,莫让她生出事来!”皇帝一边焦急地催促,一边奋力推开岑思卿,目光中满是对大局的忧虑。
岑思卿深情地凝视着皇帝,心中反复斟酌,最终缓缓点头。“父皇莫要担忧,儿臣即刻就去喜祥宫。”言毕,他紧蹙眉头,带着沉重的担忧,转身疾步而去。
看着岑思卿离去,皇帝暂时松了一口气。未待他完全平复气息,一股剧痛再次侵袭。
终于,皇帝连吐数口鲜血,体力不支,猛然间昏厥于书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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