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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王妃大概是失望太多次了,并不太当真,只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且试一试吧。就当是感谢太后慈心,全了阿蛮的孝心。”
安怡便道:“那我这就去回禀了太后娘娘,安排下去。”并不久留,得体地告辞离去。
郑王妃听不见安怡的脚步声了,方同近身侍女道:“甘草,你瞧见这位小安大夫了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甘草微笑道:“小安大夫是个美人儿,长相很干净,肌肤雪白,身形高挑窈窕,举止文雅,并不像是边关长大的行医之人,倒和那些公卿世家的小姐们一样的进退有度,行止大方。”
郑王妃便不再说话,神『色』凝重地垂着眼静想心事。
安怡将郑王妃的情况说了,连太后爽快地吩咐刘太监:“那个了然和尚,我记得当初也曾给我瞧过病?好像是真不错的,你去尽早把这事儿安排好。”
见天『色』不早,安怡告了退,朝着坤宁宫而去。半途瞧见张婕妤带着两个宫人站在一株木芙蓉前装模作样地赏花,干脆利落地转个身,想绕另一条路走,张婕妤却容不得她就此走掉,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小安大夫!”话音未落,人已经快步赶了上来,笑眯眯地道:“真是巧啊。我正同她们说起,我看到这木芙蓉就想起小安大夫你了,不成想,竟然就碰上了你。”
“呵呵……”安怡干笑了一声,恭敬地行礼问安:“婕妤娘娘真是太抬举安怡了,分明是娘娘人比花娇。”
张婕妤掩口而笑:“小安你最会说话。难怪得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喜欢你。”娇媚地眨了眨眼睛:“难得碰上,不如我们去前头亭子里坐着喝杯茶,说说话?”
安怡满脸的遗憾:“呀,真是太不巧了!皇后娘娘该行针了,还要再去看看六殿下……”
“哎呀,真是太不巧了。老早就想去看你,但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又怕扰了皇后娘娘清净,实在不敢去。”张婕妤亲热地挽着安怡的胳膊跟着她往前走,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令尊安好,就是有件事情我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安怡直觉这事儿不是好事,她不该听,便语速飞快地道:“婕妤娘娘既然觉得为难就不必说了。”
张婕妤特意在此等了她这许久,哪里容得无功而返?当即紧紧扣住安怡的胳膊,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听人说,令尊犯下骇人的大罪,很快就要倒霉了!”言罢立即放开安怡的手臂,带着宫人快步离去,却是连问的机会也不留给安怡半分。
安保良做的事情当然是提着脑袋玩命的,有危险很正常。明知对方不怀好意,明知前面是坑,安怡还是忍不住担忧。严格来说,安保良并不算是她真正的父亲,刚开始时她甚至还很鄙夷这个老男人,但相处的时日长了,又有安老太、薛氏、安愉等血肉相连的人在中间牵连着,多少也有几分真情在里头。安保良待她可比安保凤待她好得太多了,她不想他出事。
张婕妤这样说一半掩一半,大概是想等她去追问恳请,不能问,只能忍。忍下去就是海阔天空,忍下去就是云开日出,安怡深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拳头给自己鼓足了劲,步履轻快地朝着坤宁宫而去。
张婕妤站在远处隐蔽之地目送安怡走远,方转头吩咐宫人:“走吧。”
带出来做这种事的自然是心腹宫人,宫人道:“她不来问,怎么办?”
张婕妤道:“不来问也不要紧,让她心神不宁就对了。”
第287章 白藤子
张婕妤回了所居的绯烟馆,留守的心腹宫人迎上来悄声道:“尚书府敬了一篓子早橘给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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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婕妤眼睛一亮,走过去将装橘子的竹篓翻了个底儿,自夹层里取出一封书信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看。
信是张欣亲笔所写,先是感谢她的提携记挂之恩,再表示弹劾德行有缺的官员乃是御史之职,田均义不容辞,又提了一件事。她经过江西颠道人传人的精心治疗,已经有孕,让张婕妤设法把脉象记下传出去,她让人给张婕妤开方配『药』,以便将来一举得子,最后附上金银若干。
张婕妤激动地来回走动了几圈才算平静下来,精心挑了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吩咐底下人:“明日给田御史府送去,恭贺张恭人有喜。”又吩咐:“把这橘子挑好的出来,装一盘给淑妃娘娘送过去,告诉甄姑姑,一切妥当!”
黄淑妃听完回话,转手就把橘子赏给了甄姑姑:“姑姑拿去尝吧,事不宜迟,立即动手。”
甄姑姑应了,自下去安排不提。
天刚放晓,坤宁宫中负责洒扫的宫人已将地面打扫干净,花匠忙着修剪枝叶,送早膳的宫人端着膳盒鱼贯而入。梁皇后半躺在大迎枕上,高尚仪立在一旁帮她梳头,安怡则在一旁问道:“昨夜娘娘睡得可好?都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梁皇后一一作答完毕,安怡便替她诊脉,再把今日要用的方子作了调整。须臾,早膳摆好,梁皇后不过略尝了几口便挑着好的赏了众人,安怡和高尚仪才拿起筷子,就有宫人急匆匆地赶来,神情惊恐地道:“六皇子晕厥过去了!”
安怡大吃一惊。分明病情已经稳定并逐步好转,她还寻思着过两日就可以把『药』给停了呢,怎地突然出现这样大的反复?顾不得多想,扔了碗筷便提着『药』箱朝着景仁宫飞奔而去。
景仁宫中已经是混『乱』一片,李修媛哭得险些昏死过去,见着安怡进来,疯子似地一头朝她冲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才来?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让你好生看顾着他,上点心,你是怎么做的?”
安怡厌恶地在她手臂『穴』位上一拂,趁着她的手臂酸麻难忍之际,轻轻松松地拉开她的手,快步赶上去瞧六皇子,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活脱脱的是个『药』物过量的中毒症状了极品枭雄。也顾不得追究这其中的蹊跷,飞快地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再给六皇子施针保命。
李修媛却不许宫人去接方子,更不许她动手施针,疯了似地上前阻拦,大声哭骂道:“不许她碰殿下,她能看什么病啊?好好儿的人都给她看坏了!去请甘大夫来!去请朱院使来!你们去求圣上了吗?去求太后娘娘了么?”就是没提梁皇后和莫贵妃。
安怡阴沉着脸看向金姑姑:“我昨晚来瞧时殿下还是好好儿的,你把这一夜里殿下服用过的『药』物和食物,以及做过的事毫无隐瞒地说给我听。”
金姑姑脸『色』一片惨白,眼里充满了恐惧:“殿下一直都是好好儿的,直到服了按您昨日调过的方子熬出的『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晕厥了过去。”
安怡的心顿时凉了。还说这事儿怎么这样容易就解决了呢,还以为自己是多想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的。她必须自救!不能让六皇子被耽搁了,如果六皇子因此身亡,那她就身不由己了。
安怡眼里闪着坚毅的光芒,甩开拉住她的宫人向着李修媛大声道:“此刻正是生死攸关之际,多拖一刻,殿下便多一分危险。太医们即便接到信就立即赶来,也要两刻钟之后,这还不论意外因素。譬如,圣上昨夜辛劳未起……娘娘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李修媛犹疑不定,却仍然是恨透了安怡:“就是你开的『药』害了六儿……”
安怡不耐烦,怒喝一声:“谁敢拦我?!圣上钦命我为六殿下看病,拦我就是欺君之罪!若真是我有错自有王法拿我,若是因此耽误了六殿下,你们谁敢负责?”
宫人闻言,面面相觑,却都顾忌李修媛,不敢主动让开。皇子打小就有贴身近侍的教养嬷嬷照顾,感情不比亲母子淡薄,金姑姑便是六皇子的教养嬷嬷,安怡直接点她的名:“金姑姑,你也要眼睁睁看着六殿下受苦吗?我可有必要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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