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倒在芬兰关卡前面时,她痛苦地呼救着,几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把她拖到一边。
一个年轻的军官脸色苍白,朝他的人大声吆喝着命令,但她听不懂这些话。其他人手忙脚乱地理弄着她冒血的衣服,并把她朝哨屋架去。
此时这边的警报器也拉响了,但她只感到她身子的一边一阵接一阵的剧痛和积劳之至的乏力。在她的脑袋里,犹如一个水坝炸开了似的,所有禁锢已久的恐惧和疲劳都一下子汹涌而出。她不由得哭了起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迅即消失了,景象褪淡了下去,声音低沉了下去。
那年轻的军官俯视着她的脸,她听到他声音里的焦急语气。他叫喊着他手下的一个人去找医生。
她闭上了眼睛。
那以后她记得的一切就是一片黑暗。
一片沁人,安详,无伤无痛的黑暗。
芬兰反间谍部门的一名情报官员急急从最近的拉蓬兰特营房飞来。他四十出头,脸形瘦削,身穿着便衣,一身黑色西装松松垮垮地吊在他身上。而那双深陷的眸子灼灼逼人却又显得悠然所思。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忘我工作,不修边幅的人。
他自我介绍是情报处长乌库·简狄。那位年长的医生指给他看沉睡在医院病床上的那名年轻女子。他端详了她很久很久。
他猜测她只不过二十四岁,她的双眼紧闭,眼圈周围的皮肤发黑而且深陷着。她人翻身侧睡着,一根手指轻揿着嘴唇,使她看上去活似一副小孩模样。
她的黑色头发剪削得很短,从里透出条条鲜明的粉红色伤疤,似乎有人是在恶狠狠地剪着这头发。嘴唇上有溃烂的冻伤口,脸上也处处是深色的淤青块。她看上去十分虚弱,颈上的筋脉都暴出着。但尽管她的情状狼狈,这个官员还是觉得她看上去非常漂亮。他注意到白色的被单下面她的臀部和修长的腿隆起的曲线。
最后他转过身来朝着那个医生问道:“她情况怎么样?”
“实在地讲,完全没事。那子弹并没造成多大的伤害。倒是她的体质成问题。她现在处于贫血状态。”
那女子在迷睡中翻了个身,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好象一头小动物发痛似的,随后又静静地无声了。
那官员问道:“她能谈话吗?”
“刚才醒过来一小会。但是还没真正地从麻醉中清醒过来。再给她二十四小时,然后你就可以跟她谈话。”
“可她说了什么没有?”
医生耸了耸肩,“她老是叫着两个名字,一遍又一遍,伊凡和莎夏。”
那官员从胸袋里掏出本笔记本,在上面记着。然后又抬起头来。
“你怎么认为,医生?她会好起来吗?”
医生摘下他的眼镜,“子弹几乎是擦过她的身边。她很幸运,没有伤及到内脏。只不过她遭到了严重的冻伤,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差。我猜想她在野外呆了好几个小时。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下她还能活着真是奇迹。而且她得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症。”医生紧盯着那个官员,“我听说她开枪打了两个俄国边防哨兵,这是真的吗?”
“打死了一个,伤了另一个。看她的模样你根本就想象不出,对吗?她看上去真的很单纯。”那官员微微一笑,“现在是冷战期间,我们可以为她的需要帮点小忙。”
“俄国人什么反应?他们有没有提供这个姑娘的情况?”
“象往常有人从他们那越过边境一样,他们大吵大嚷。我们也象往常一样,给他们个不理不睬。当然喽,他们想把她要回去。他们说她是个刑事犯,是从一个劳改营里逃出来的。”那官员耸了耸肩,“离边境五个小时的步行路程,有一个劳改营,靠近乌克达。那里离北极圈不到一百英里。所以我猜想这事有可能。他们说她还杀了一名劳改营的看守。他们给了她的名字,叫安娜·克霍列夫。”
那医生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抬起那姑娘的手臂,撸起她的袖子。那情报官员看见她的手臂上有用蓝墨水写的号码记印。
他点了点头,“至少俄国人说了一个事实,她是从劳改营里出来的。老天,怪不得她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劳改营里许多可怜的囚犯都是死于营养不良。”
那官员在他的笔记本上记下了那个墨印号码。然后又朝医生转回身来。
“还有其他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医生耸了耸肩,“有一件事,不过跟你们基本没什么相干。”
那官员微微一笑,“任何东西都跟我们相干。告诉我什么事。”
那医生倾前身子,掀起那年轻女子身上白色的长套病服。他指着她腹部上一道细细却很明显的疤痕。
“我的猜测是她在去年什么时候生过小孩,或者是在前年。她作过一次剖腹产手术。”
医生看见那官员微微地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情况。然后他将笔记本插回他的胸袋里。
医生问道:“她会怎么样?会被送回俄国去吗?”
那官员耸了耸肩,他低头细瞧着那女子酣睡的脸。“那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不过不管她是谁,她一定是非常非常地渴望逃出来。她能跑这么远真是个奇迹。这种天气五个小时呆在野外,连熊的睾丸都可以冻掉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