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娘子军收集回来的情报,在庵堂修行的那名女子,十有八九是沈婵。
秦筝决定亲自去庵堂一趟,查探虚实。
原书中,关于沈彦之这个妹妹,是一笔带过的人物,她的结局只有一句“难产而亡”。
花一样的年纪被家族当做联姻工具献给了李信,又丧命在生子上,哪怕秦筝与沈婵素未谋面,心中不禁也起了几分怜悯。
乱世飘摇,这些世家出身的女子,她们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命了。
因着对沈婵毫无印象,去之前,秦筝特意先拜访了一趟秦夫人。
秦夫人虽恼恨沈家,提起沈婵,却也是感慨居多:“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她继母又是个有手段的,在深宅后院里不知受了多少磋磨。偏偏她性子随了她母亲,心地软,怪惹人疼的……”
……
庵堂建在山上,抵达山脚后,秦筝便命人向附近的樵夫打听了清楚了所有上山的路,让随行三千精骑堵死了所有出口。
她带着一千精骑上山,很容易就控制住了守在庵堂外的那些护卫,也从护卫口中问出,在此清修的就是沈婵。
有护卫想冲进庵堂里边带沈婵走,却又被内院的武婢撂倒。
贴身照顾沈婵的两名婢子是沈彦之的人,见此情形忙守在了沈婵房门口,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天阴阴的,刮过禅院的风也冷得厉害,似要下雨了。
有人从曲径那头走来,长发和雪青色的裙琚被风吹动,娉娉婷婷,步生菡萏,待那女子走近,院中人看清她的容貌,皆是呼吸一窒。
倘若世间真有神妃仙子,大抵便是这般模样了。
如新月清晕,又似花树堆雪,清冷绝尘,不沾半点凡尘烟火。①
“你……你是何人?”守在房门口的婢子,问话都结巴了起来。
秦筝淡淡一抬眸,浓密卷翘的睫羽在眼尾扫出一道清逸的冷弧:“沈婵可在里面?”
不等门口的婢子答话,禅房里就传出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紧跟着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一名身着海青袍的女子泪眼朦胧望着秦筝,她苍白瘦弱的厉害,整个人仿佛风吹就能倒下,正是沈婵。
她看着立在门口的秦筝,攥紧了手中念珠,不确定一般叫了一声:“阿筝姐姐……”
沈彦之有一双狭长而凌厉的凤眼,沈婵的相貌许是随了她母亲的缘故,眼角偏圆,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怯意,像是被人圈养起来的小动物。
秦筝轻轻“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腹部,海青服宽大,却依然遮不住她日渐显怀的腹部。
沈婵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
可能是知道原书中沈婵会死于难产的缘故,看到她瘦弱成这般,秦筝莫名有几分揪心。
且不论原书中沈婵丧命,有没有李家从中作梗,单是她这身体状况,看起来就极为不妙。
“外面风大,去屋里说吧。”秦筝开口。
门口的婢子还想阻拦,沈婵温声喝止了她们:“不可无礼。”
“可是……”两个婢子仍不放心沈婵的安危。
秦筝淡淡一道眼风扫了过去:“我若要对她不利,无需在这里多费口舌。”
跟随秦筝进来的武婢们站在她身后,个个披甲执锐,在气势上把那两名婢子给压了下去。
两名婢子也看清了形势,只得让秦筝和沈婵一道进了禅房。
秦筝在蒲团上坐下后,沈婵也扶着腰小心地坐了下来,拎起泥炉上的茶壶要给她沏茶。
秦筝接过茶壶,说了句:“我来吧。”
沈婵笑着应好,垂眸的瞬间,从一开始见到秦筝就蓄在眼底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兄长同我说过,阿筝姐姐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能再见到阿筝姐姐,我还是好生欢喜。”
秦筝见她哭得无声,嘴角却带着笑意,眼中也是晶亮的,似乎真的很高兴见到她,心中不由得也软了软。
她还不知汴京沈家的变故,问:“你不是在京城么?怎到了此处?”
沈婵神情落寞下来,手轻轻按在自己腹部:“李家容不得这个孩子,兄长以为祖母侍疾为由,让我回了沈家。两月前,禁军突然围了沈家,我被兄长留下的护卫拼死送出了京城。因着一路上被追杀,护卫们死伤殆尽,走投无路被一支商队救下。那支商队的人帮我联系上的兄长,后来兄长就将我接到了这里来。”
秦筝听她说起辗转南下的缘由,眸色微敛,李信不敢让沈婵生下这孩子,还是怕沈家会联合朝中的大楚旧臣,一举推翻他后,拥沈婵的孩子继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样想来,原书中沈婵会难产而死,她自己身体太差是一定的原因,李信肯定也让人做了手脚。
秦筝问:“孩子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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