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柔嘉如此安静地便岔开了话题,说得自然又认真,采秋短暂一愣之后立即道,“好。”
又将手中杯盏往柔嘉面前送去,“若公主不急,先用些早茶,也可安神醒脑。”
柔嘉便将清茶接过,低头呷了一口。幽淡清甜的茶香味沁入心脾,十分醒神。
采秋细细看了柔嘉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无想象中的凄然或是悲苦,亦愿意吃喝,做事也有章法,可见已恢复过来。采秋顿感欣慰。
柔嘉又喝了一口香茶,而后将瓷杯递回,这才吩咐道,“我的婚事有变,虽圣旨未下,但迟早传开。你去国公府知会一番,告诉父亲,关于婚事我心中有数,请他不必担忧,待到他日回府,会亲自与他细说。”
太后金口玉言,既答应了她的求嫁,那么此事已是成了。预料中的皇后另做他嫁,只怕会朝野震动,想必镇国公府也将如此。
未免父亲焦急,柔嘉觉得是该派人去交代一二。
她本可以这几天就回府的,只是公主出行牵涉良多,而国公府待她恭敬客气多于亲热,但凡她回去,总是大动干戈。尤其是继室李氏,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唯恐怠慢公主得罪皇帝太后。
柔嘉纯善,不愿如此困扰他人,久而久之便不常回去了。
父亲不是纠结之人,她现在派人传个话,宽了父亲的心,余下的等待时机再说不迟。
柔嘉条理分明地想着,而采秋闻言再度怔愣。之前她见柔嘉从慈凤殿回来,整个人梨花带雨失魂落魄,不曾想公主这么失魂落魄着,居然也将事情思虑得井井有条。
也许公主在谋划些她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公主如此冷静,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与见春、知夏她们说一说,她们也会明白吧?
采秋倍觉心安,又将一碗粥羹送上,柔声道,“等公主吃完早茶,奴婢便去。”
柔嘉接过温热瓷碗小心捧在手心,又嘱咐道,“给公府带些礼物。”
公主总是这般体贴。采秋笑了笑,低声称是。
*
如柔嘉所料,虽赐婚圣旨未下,但她的婚事确实逐步传开了。满京城众人反应各异,但无法左右柔嘉的安稳。
柔嘉在做女红。她贵为公主,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但她性子静,喜欢做这些。
太后娘娘被她伤了心,她想绣一双鞋面哄哄太后,殷绪那边,她也想亲手做点什么,这是她的心意。
她已计划好了两条腰带,腰带皆用上好贡缎,一条赤色搭金线,一条黛蓝搭银线,一条是山川的纹路,一条是花与云。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殷绪似乎喜黑,这两条腰带的颜色,恰好都能与他的衣服相配。
柔嘉正一针一线绣着,门外的小宫女进来禀报,“公主,二姑娘求见。”
柔嘉的手顿住,抬起了头。
二姑娘,说的是柔嘉的堂妹,薛琼,因为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养在了镇国公膝下。
见春与知夏自小跟着柔嘉,是出自镇国公府的婢女,因此她们称薛琼为姑娘,而后整个凝秀殿便跟着如此称呼了。
因自小在宫中长大,柔嘉与本家的亲人感情偏于淡薄,对这个妹妹的感触也不深。但她记得,上辈子的后来,薛琼选择站在了受宠的高贵嫔那一边。
见春与知夏在一边清点柔嘉要带去殷府的首饰,采秋在清点房契与账本。她们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对薛琼没什么好恶。倒是见春想了一下,道,“说起来,二姑娘嫁给了殷家大公子,以后就是公主的嫂嫂了。”
她打趣道,“这下辈分可就乱了。”
知夏笑道,“再乱也是我们公主大一头。”
采秋文静,但笑不语。
柔嘉宽容地让她们说笑,柔声吩咐小宫女,“让她进来吧。”
薛琼进得房内,轻轻抬眼看向柔嘉。
柔嘉已放下手中绷子,端坐在罗汉床上。虽是随意的场合,但柔嘉自有一股高贵典雅,眉目清淡间仍是风华无双。
薛琼察觉到,一段时间不见,柔嘉似乎美貌更甚,这让她心里隐隐地不畅。
边想着她边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这个称谓出来,薛琼更觉心头不适了。同是薛家嫡女,柔嘉偏偏成了高贵的公主,甚至差点做了皇后,当真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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