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情艷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身子暖烘烘的煞是舒服。
她疲惫地掀开眼皮,就瞧见一张精緻异常的面前放大,那眉眼弯弯,紫红色的眼眸倒映着自己憔悴面容,然后她什么也看不见,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孤独的、迷惘的,就在那。
"艷艷,你身子还疼不疼?"前骨紜搂着她,温柔地替她压了压被角,轻声细语地说着。她笑容盈盈,换去庄严华贵的衣裳,穿着素色单衣,苍白素净的肌肤细腻光滑,手背略显凉意地抚着她的额角。
楼情艷仔细回想昨日发生的事,她记不太清楚,但只需要片段就让她红了眼眶,无预警地掉下眼泪。这模样吓得前骨紜慌了手脚,她边抱紧楼情艷,边替她擦去眼泪,万般心疼地低声哄着,但透明的泪珠却像断线的珍珠不断落下。
"情艷怕…呜…疼…呜…"她低声啜泣,就怕再哭大声点又要挨打。
前骨紜见状,轻柔地将楼情艷放倒在床上,顺手变出一把长剑交给她,道:"艷艷乖,昨日是我不对,没了分寸让你受苦,来,你儘管报復回来,我不还手也不生气的。"她坦荡荡揭开胸口的衣裳,让楼情艷随意洩愤。
楼情艷握着长剑犹豫许久,最后咬着唇随手一刺,锐利剑锋刺入前骨紜的肩膀,鲜血顺着利刃缓缓淌下,楼情艷没有章法的收剑再刺,随意地乱挥乱砍,剑刃刮下一块块血肉,殷红鲜血恣意飞溅,染红了前骨紜的衣裳,也染脏了楼情艳的脸颊。
她越是挥剑,哭得越兇,一种无法言喻的酸痛充斥着心口,最后她忍不住放声哀嚎,一剑深深刺穿前骨紜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手一松扑倒进她怀里,任由温热的血浸满长衫,触碰被自己砍过的伤口,哭得不能自己。
"莫哭,"前骨紜呕出一口鲜血,抹去楼情艳的眼泪,垂眸柔声道:"你哭我这就疼,"她指向插着长剑的心头,"即使我的心在很久以前就腐烂了,就是当我亲手杀了你时就没了,但我现在见了你,还是会疼呢。"
成仙、成魔仅一念之间。
渡劫飞升,最忌讳心魔。
"你真忘了我吗?艷艷,"前骨紜上前吻去楼情艷眼角的泪花,握着她的双手不愿放掉,"真是薄情啊,明明是你要我以身相许,怎么可以自己先忘了,但我还记得,你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要我报恩,要我以身相许,我记得,我都记得。"
楼情艷嗅着她满身血腥,听着她一自一句地说着,竟然没想逃开。
"我们昨晚成亲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只属于你,"前骨紜说着便轻轻吻上楼情艷,先是试探性地触碰,发现她没躲开便逐渐加深,然后她们交换有着血与泪的亲吻,交缠得难分难捨,"以后我会爱护你、珍惜你、陪着你,若你不开心我让你打,若有人欺负你我替你杀了他,你开心我们就出去游玩,你难过了我替你分担,艷艷,你说好不好?"
楼情艷垂着头不语,前骨紜却笑了。
"你莫要说不好,你说不好,我溃烂的心又会疼的,"她笑弯着眼,顺手将插在心头的长剑拔出扔在地上,顺势将楼情艷揽进血肉模糊的胸口,道:"老天爷待我不薄,万年前我遇难时将你带到我身边,纵使我曾为渡劫杀了你,如今你又回到我身边,真好,真是太好,我曾经欠你的肯定会还,还会加倍还,艷艷,以后我宠着你,宠坏了也没关係,好吗?艷艷。"
前骨紜得不到回应,将楼情艷稍稍拉开瞧着她漆黑的眼眸。
她没变,她的眼神还是如此纯真透彻,看一眼就能明白是多好的人。
然而,自己却变了。
变得这么残暴、扭曲、噁心,前骨紜恐惧地瞪大双眼,害怕地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她变得太丑陋了,为了渡劫成魔杀了她毕生最爱的女人,现在居然还厚脸皮的乞求她的温暖,哪怕只要一个微笑都是救赎。
她成魔,称霸魔域,血洗凡间,上仙都收不了。
但她却卑微的恳求楼情艷赏给她一丝丝温暖。
"呜…艷艷…如果那时你能直接杀了我就好了…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什么都不是…"前骨紜忍不住哭出声,悲伤地用手遮掩双眼,泪水却顺着指缝滑落,"这么多年…呜…我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满足过…杀人…杀妖…杀仙…却满足不了…没有你陪在我身旁…还不如灭了我…"
楼情艷见到她的泪水,忽然觉得沉重,她像安慰孩子般摸了摸她的头,道:"紜紜不哭,情艷没去哪,情艷在这,"她拉下前骨紜的手,瞧她哭红的双眼,道:"紜紜不欺负情艷,情艷就不生气。"
前骨紜吸了吸鼻水,点头应诺,"那艷艷会留下来陪我吗?"
楼情艷想也不想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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