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熹被气笑了:“你还想打他们?”
“嘴仗嘛!”
“就你读的那点子书?他们骂你你都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就当他们夸我了。可我骂他们,一定让他们能听得懂。”
郑熹哈哈大笑,笑完了更生气了:“再这么胡说!这个事儿你就别想了!我就丢这一回脸,叫这事办不成,也不放你出去得罪人啦。”
祝缨道:“想办事儿,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我出去跟贩子砍个价,都跟砍了他们的头似的。”
“嗯?”
祝缨笑道:“大人,您瞧这个事儿吧,要说叫女人做官,是不是老头子们都得跳起来?可我要加个狱丞,您看有一口回绝的吗?少吧?即使有,说一说道理,他也得犹豫。您看我挑的这个事儿,我是没眼色的人吗?”
郑熹哼了一声:“你就在我这儿胡缠吧!滚!”
祝缨滚了。
这一天下午,郑熹又去“议”,还是没议出个定文来。他于是向陈相建议:“既然是祝缨提的,叫她来解答,说得清楚就定下,说不清楚就回奏陛下,如何?”
陈相同意了,施相也说:“也好,叫他来,把事情都说明白,为这一件事耽误的时辰还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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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看郑熹的面子,丞相、尚书等最后一次为这件事聚到了一起,再把祝缨叫过来。
祝缨第一次正式到政事堂,政事堂比大理寺要气派一些,台阶都多了几级,她跟在郑熹身后,身体有点紧绷。郑熹回头道:“你还知道怕?”
“我这是运气呢。”
郑熹笑着摇头,眼见祝缨放松了下来,心道:那趟差,出得挺划算!
郑熹先进去,祝缨在外面等着,等里面寒暄了一阵儿,陈相说:“那就开始?”
施相道:“早早了结,依旧太平度日。”
郑熹就说:“祝缨已在外面候着了。”
“叫进来吧。”
外面,祝缨正了正衣冠,在各种目光下,大步走进了政事堂。
政事堂、吏部、礼部、刑部等等现在对她的印象是非常深刻了,因为她害他们这几天过得跟打仗似的,这不没事找事么?
钟宜看到祝缨心道:原来是他?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陈相也有些感慨,他说:“祝缨,这一本是你上的?”
“回相公,是。”
“那你说说吧。”
祝缨道:“是。”
她先把奏本的内容简要说了一下,着重讲的是“大理寺需要”,她深知,可以说两个狱丞八个狱卒,但不能一口就说“全天下”,她跟天下不熟,不敢打包票。但是大理寺的事儿,只要问,就难不倒她。而且“大理寺需要”就可以把这一项固定下来,保证世世代代,大理寺的牢里,都得个女牢头。
时尚书道:“休要只拿大理寺说事。”
祝缨心里骂时尚书的祖宗八代,面上还要一脸的懵懂:“下官出仕就任职大理寺,当然是要为大理寺着想啦。下官是大理寺丞啊!不说大理寺,说哪里呢?就是为了大理寺的事儿才上的奏表。在其位、谋其政,让下官做什么,下官就要把这件事做好。别、别的衙门,也不归我管,我也管不着。”
施鲲打了个圆场:“年轻人,眼光不要局限于一处。”
祝缨也不争辩,老老实实地说:“是,受教了。”心里把施鲲骂了一遍:咋?你要我把你的事儿也给管了?!你给我让位啊?
郑熹清清喉咙,问道:“你还有什么理由?”
除了奏本上写的那些个案例,祝缨还能再举出数个,都是男狱卒对女囚之不法事。同时,又举出了一些冤案,有被诬杀夫的,有被诬通奸的,等等。这些妇人收在狱里本就是不应该,现在还要再受男狱卒的看管。那就有点不人道了。
钟宜道:“这些都是地方上的事。大理寺狱的事呢?”
“刑不上大夫。”
郑熹故意说:“那是犯官。”
祝缨道:“还没判呢。等判了,该怎么着怎么着。”
郑熹知道钟宜现在要讲的就是“礼仪”,而在这个事情上,其实礼部还如鸿胪之类的用处大呢!但是他故意帮钟宜把话给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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