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话,虚虚实实掺杂。
桓王不蠢,他心里是想得明白的。
他在御前不受待见,便是再在这儿多跪两个时辰,顺明帝也不会让人来看他一眼。
叶瑾鄞管圣上要的这个恩典,确实是于他有恩。
桓王思绪清明,可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
内侍望着大道上一路小跑过来的两个桓王府小厮,喝道,“还不赶紧过来扶你们主子。”
两个小厮着急忙慌奔来,将桓王扶离开乾德殿。
临走以前,双腿不支只能倚靠在小厮身上的男子朝后望了几眼。
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
颖妃的动作非常快,说要为桓王主理纳妾一事,她便立刻命人准备。
敏妃跟在一旁,即使心情再复杂难辨,也得强撑着笑脸。
王爷纳妾,不必像娶正妃那样走齐三书六礼的章程,桓王那日跪在乾德殿外膝盖受伤,伤好之后,王府的花轿便迎向文临伯府。
只是嫁娶这日天公不作美,从早上开始便一直下着雨。
由文临伯府去往桓王府须经过醉香居门前路,孟筠枝和温婉婉一早便寻了个临窗的厢房,像是看热闹一般,看着那没有几个人的迎娶队伍从楼下经过。
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街上行人亦没有多少。
红轿顶湿了个透,轿杠上系着的大红花沾水变重,调了个方向,花心耷拉朝下。
翠兰撑着伞跟在轿旁,拧着眉祈祷这雨能小一些。
不然待会儿李甄柔必然要拿她撒气。
回想起从宫里回来之后的这段日子,翠兰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从毓王变桓王,从侧妃变侍妾,李甄柔原本打得好好的算盘在颖妃的手段面前终是落了空。
可事已至此,就算李甄柔如今不想嫁,也已经由不得她。
这几日在文临伯府中,下人们没少挨打挨骂,就连钟琴霜到东院来时,都被李甄柔厉声怒喝赶了出去。
今日行嫁娶之礼又碰上这样的天气,李甄柔临到上妆时,脸都是黑的。
花轿摇摇晃晃,再远的路也终是有了尽头。
因是以侍妾的身份进府,李甄柔连正门都不能走。
花轿停在侧门,桓王只派了个粗使婆子在门口候着。
李甄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恨不满,告诉自已事已至此,就算是在桓王府,她也一定要成为全府唯一的女主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以后。
而醉香居的厢房之中,在李甄柔的花轿经过门前路后,明霞便想着上前将窗牖阖上。
毕竟自家夫人可怀着身孕。
不过温婉婉抬手制止,轻声道,“敞着吧,透透气也是好的。”
孟筠枝看向她,视线落在她逐渐显怀的肚子上,“这几日怎么样?”
“挺好的,”温婉婉勾着唇,或许是因为怀了孕,她眉眼间的柔和越发明显。
“真的吗?”孟筠枝笑了笑,“你可不许瞒着我。”
她问过君康堂的张大夫,有孕之人切忌情绪波动,因此总担心那日游园会上的闲言碎语会影响到温婉婉。
温婉婉望向外头沿着窗沿滴落下来的雨珠,轻抚着肚子,声音幽幽,“只是最近,黎束的家书来得没那么频繁了。”
刚到池州那阵子,黎束的家书三天两头就一封,最近明显频率变少,有时半个月二十天才来一封。
她好像,有些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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