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许约她中秋节一起吃饭。
陈家娴没打算回复。她顺手点开宋清许的朋友圈,扫了一眼,不小心点了个赞。她赶紧取消,然而就是这么短的功夫,宋清许立刻打电话过来。
陈家娴只好接了。
“这么晚了,你还在没睡?”宋清许在电话另一边问。
陈家娴说:“加班。”
宋清许的语气显然不信,但顺着她的话说:“一份实习,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陈家娴想说,那你给我发实习工资吗?
但她忍住了。
宋清许扯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吞吞吐吐地说:“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陈家娴拒绝:“我没有时间。”
她最需要的不是约会,而是资源、钱、睡觉。
宋清许说:“我可以等你忙完,多久都可以。”
陈家娴看了眼时间,此刻是凌晨3点15分。她看向自己电脑上的方案——她忙得有什么意义?方案最终如何,不是她能决定的。
但她可以决定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
此刻,陈家娴迫切需要抓住能确定自己主体性的锚点,证明自己还是个有选择权的人,而不是渺小的蜉蝣,或者职场高层手中的工具。
陈家娴问:“中秋你不陪家里吃饭?”
宋清许说:“我爸妈在外访学,我一个人。”
于是陈家娴说:“行吧,中秋节见。”
宋清许还想说什么,但陈家娴已经困得快睡着了。她挂掉电话,没有听见宋清许说:“……和你爸妈……”
……
陈家娴夜里睡得并不好。清晨,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枕头从上铺掉到地上,她只好爬下去捡。
同样掉在地上的,还有关晞的工牌。
——她偷的。
在这个瞬间,陈家娴对着照片上关晞细长冷静的眼睛,这双眼睛似乎在问她:
这公正吗?
陈家娴回到床上,睡不着,心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她问自己,这公正吗?
你的想法,你的诉求,你的欲望,在这个商业社会中被完全忽视,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被庞大火车碾压过去,这公正吗?
这不公正。
为什么不反抗?
陈家娴起身,洗漱后冲去办公室。
“我还是认为,活动应该照顾老年人需求。”陈家娴对正在喝一杯冰美式的关晞说,“为了长乐坊项目顺利推进。原住民的年纪普遍很大了,既然我们的项目需要原住民配合,那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老人的喜好。AIGC,胶囊展,这些词太年轻、太新潮了,哪里是办给老人家的?我认为需要平衡。”
陈家娴说完,等着关晞的拒绝,在心中组织说服对方的语言。
关晞简洁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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