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走了,门被哐嘡一声锁上。
纤巧眼泪汪汪往薛云初这边挪着,虽然害怕得厉害,到底颤抖着身体挡在了自家小姐的前面,努力挤干净眼泪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薛云初双手被绑在一起,她动了动手指,镯子好好的戴在手腕上。她伸手将纤巧嘴里的那团布拔了出来。刚拔出来,纤巧便哭着道:“小姐,你可还好?都怪我,若不是我,小姐早就跑掉了,呜呜呜……”
薛云初安慰道:“你先别哭,今日算是我连累你,别自责了。”她看着纤巧磕破皮还渗着血的额头,以及散乱的头发,估摸着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拿出十二分的耐心轻声安慰着她:“好纤巧,咱们现在落在别人手里,最要紧的是先不要慌!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生我一场,总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便是到最后真的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不是?再说了,你家小姐我是什么人?武功盖世!”
她抬起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替纤巧擦着眼泪,又轻轻擦掉她额角的血迹,道:“你别怕,方才人多,又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帮人并不是要咱们的性命,待这帮人走了,背后主使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纤巧眼泪汪汪地道:“真的吗?奴婢,奴婢不慌了,都听小姐的!”她边说边抽泣,到底比方才镇静多了。
薛云初望着她一副努力支楞起来的样子,心里十分宽慰。她打量着这间屋子,像是不经常有人住的样子,床铺上没有铺盖,桌面上也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只怕是临时想起来用来当做关押她们的屋子。
到底是谁呢?贵妃?太子?或者,杨氏母子?或者别的什么人?
她在马车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后来又被人装进袋子里扔在了另一个马车上,原本晚膳就没吃,此时不仅胳膊腿有些疼,肚子也饿得厉害。
她凑近纤巧,小声道:“快,把我的药丸拿出来。”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地折腾了一阵,一人服用了几粒药丸,浑身有了些力气,头上身上的疼痛可算是好一些了。
却说袁无错这边,屋内只有他、莫应星、袁九姑娘和凌双双四人。袁无错脸色铁青,坐在那里如同一尊玄铁铸成的阎罗,一动不动地望着掌心里的驱蚊香囊,上面绣着个小篆体的“薛”字。他一言不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应星则望着他,他知道袁无错此刻大概有了成算,只不过在等一个信号。
凌双双则没有莫应星那么淡定,事关她的小师妹,她只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实在坐不住了,便踮着脚往门外望着,也不知道师父师叔她们有没有找到阿初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袁四回来了,他对着袁无错附耳说了几句什么,便躬身退到下首,等着他的示下。
袁无错站起身道:“走!”
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薛云初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对纤巧道:“纤巧,你相信我吗?”
纤巧自然是一千一万个相信,点头如捣蒜。
薛云初道:“那你现在闭上眼睛。”
纤巧眼睛里露出些不解,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薛云初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她早就用那镯子割断了绳子,此时将她拦腰扛起,抓着那柱子几步上了屋梁,再用原本绑着纤巧的绳子将她捆在了靠近墙壁的一根椽子上固定好。
做好这一切,这才复又飞身下来装作双手依旧被捆绑的样子背在身后,靠着柱子假装睡着。
门外有人开着锁,有个人打开门缝看了一眼这才道:“人已经带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杨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是自然,春俏。”“是。”
“夫人是爽快人,咱们银货两讫,告辞!”
薛云初听到杨氏的声音,心里便明白了个十成十。今日是人家来复仇来了,真是可笑,自己还没跟她计较算计自己清白的事儿,她倒先委屈上,下血本将自己掳来,还害死了自己家的马夫。
薛云初继续装睡,那杨氏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杨氏看着睡着的薛云初,恨声道:“好一个睡美人儿,今日你落在我的手里,便是你前世不修!不给我儿报那日的羞辱之仇,家法之恨,今日我这个杨字便倒着写!”
春俏抖着声音道:“夫人,不是有两个人吗?怎么只有她一个?”
杨氏这才发现,昏黄的烛光下,空荡荡的房间里,竟真的只有薛云初一个人。她狐疑道:“难道那青湖帮的人骗我钱?不对啊,这死丫头已经在我手里,管他们说一个两个,只要她落我手里就行。哼,去叫三哥儿过来。”
她走过去,狠狠地给了薛云初一个耳光,将她打醒。薛云初睁开眼睛故作迷茫地道:“好疼,这是哪儿?”
杨氏恨恨地道:“薛云初!你可认得我是谁?”
薛云初佯装不解地问道:“杨夫人?你打我作甚?你抓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杨氏道:“贱人!你少给我装蒜!那日在太子府,是不是你算计的我儿?明明你都进了那屋子,为何只有我儿满身污秽神志不清?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都是你害的!”
薛云初都要笑场了,世上竟有如此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人。
她忍不住问到:“杨夫人,你说的这一切,倒是与我何干?小女也不过是因为衣衫叫侧妃娘娘不小心打湿了,临时去那客房换一件衣裳而已。换完了,自然就不必待在那里。照你的话说,贵公子是因我在里头才进去的,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气势忽地就上来了。
言至此处,她索性也不装了,面色冷厉地道:“怂恿自家儿子,妄图玷污无辜女子清白,图谋不轨在先;事实败露之后自食其果,反而怪到苦主头上,倒打一耙在后;勾结江洋大盗、掳掠世家清白女子,如此胆大妄为、罔顾国法;而你,身为官眷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真真狼心狗肺、卑鄙无耻!”
杨氏惊了一下,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张口结舌抬手指着薛云初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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