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官儿便是他的救赎。
如今阿娘说要将他拖出惜秋楼打死?可笑,他又不是那十岁小儿了!
他二十二岁了,他有人,有刀,有剑,有辅佐自己的左膀右臂,再假以时日,他就是这天下共主,谁也别想再左右他的人生。
在贵妃指着他逼问何时将那秋官儿扔出去的时候,他呼地站起来道:“阿娘!我已经二十有余,开府别居了!如今侧妃有孕,阿娘要孙子,我便给你孙子,但若要我把房里人交出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阿娘要去告诉父皇便去,儿子已经退无可退,不要逼人太甚!”
以往这个时候,儿子早该低头认错,过来拉着自己的胳膊哄着自己了,贵妃犹自哀哀落泪,没想到猛地被这么一吼,直接愣住,哭声顿收,当场打起嗝儿来。
一殿宫女忙乱了起来,为贵妃顺气的顺气,端茶的端茶。为首的女官硬着头皮上前规劝道:“殿下,为人子女当守孝道……”
话音未落,太子暴喝一声:“滚!再多说一句,孤诛你九族!”吓得那女官连连后退数步,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出声。
这时候,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六皇子郑承坤从殿外走了进来,如今的郑成坤已经十岁,愈发的稳重内敛,老成持重。此刻他眉头微蹙,与他一模一样的双眼颇为不认可地望着他:“阿兄为何如此失态,女官劝诫本为职责所在,何必为难于她。”
转而坐到贵妃身侧,接过宫女的帕子细细为她擦拭起来。“阿娘,别哭了,太子哥哥从来不这样,定是有什么误会。您这样,倒是叫做儿子的们不安了。”
贵妃看到小儿子来了,原本心内惶惑,此刻满腔的委屈顿时如同彤江决口,根本就停不下来,靠在小儿子稚嫩的肩上,哭得死去活来。
郑承坤被晃得无法,只得回头对着自己的兄长道:“阿兄还是来哄一哄阿娘罢。”
“哄什么!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低头认错,没错也要认错!你没够我早就够够的了!”太子跳起来,他可以跪贵妃,但是绝不能跪在自己的弟弟面前。
贵妃闻言哭道:“你看你,你还有没有一点兄长的样子,你弟弟小你十几岁都知道不能忤逆母亲,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
贵妃不说还好,一说太子便像点了火药一般炸开:是是是,对对对,他郑承坤最有开国皇帝之姿,他比自己倒像兄长!
一时间怒气喷薄而出,不知往何处下手,便伸手抓过那半人高的钧台窑美人瓶,猛地掼在厅中的青玉石砖地上,“嘭”的一声巨响过后,整个殿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贵妃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宫女们一连声地唤着娘娘,为她解开领口,打扇换气,有那腿快的早就去寻太医了。
太子站在这一群忙乱的宫女女官中,只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此刻,袁府中。
袁无错以手抱头,躲也不敢多躲,由着老祖宗提着那柄红木凤头拐杖不停地敲着他的头。好在老祖宗八十多了,手上也无甚力气,但架不住他演技好啊,龇牙咧嘴地哀嚎了几声,老祖宗的拐杖便无论如何都下不去了。
“这个皮猴子!”太夫人点着他佯怒:“你今年十七了!邓将军家那小子已经定了亲了,人家还小你一个月!叫你去那花会诗会上看上一看,又不是瞎子摸象硬塞一个给你!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你倒是要天上的仙女嘛!”
袁无错嬉皮笑脸地抱着太祖母的胳膊,撒着娇道:“哎呀,老祖宗!我哪里就十七了,明明才十六!虚岁不算,您别把孙子往老了算。”复又挨了一巴掌,他也不躲,笑眯眯把脸递过去:“还有这边,这边,打匀点儿不然明儿个当真要被人看出来了。”
太祖母无语地瞪着他,真是个滑不溜手的活泥鳅。
袁无错对着太祖母,把头拱过去放在她手底下:“太祖母还没消气呢,快快,再打几下出气,小七不怕疼。”
“你呀!”太祖母用手指点着他的脑袋,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袁无错十分郑重地说道:“您真不打了?真打完啦?那我可说了哈。”
他跪下来,突然就一秒从刚才的无赖小狗切换到严肃的状态:“太祖母,前日里我与母亲去庙里问过了,我这个八字,不宜早婚,务必等过了二十,再寻个小一些的才可助我日后安享百岁,太祖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就——”
“哎哟,快给我闭上!瞧你那张嘴!”太祖母急的用拐杖去点他的头,转而用询问的眼光望着程氏。见程氏点头,只得塌下肩膀来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晚点儿就晚点儿吧,老婆子我就坚持再多活几年就是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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