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吧?昨天听陈雨说,我岳父还想把房子过给新老婆。”郎因说者无心。
“什么?”郎琴大惊,她和已故亲家母虽然吵过闹过,但此刻却站在原配的统一立场,“不是说,你丈母娘去世的时候,把房子过给陈雨姐姐吗?立马还有你们一半?”
“对啊!所以避免不了一场大战!嗨,跟我有啥关系呢?潞城的房子能值几个钱?那是他们家的事儿。接着!”郎因将吸顶灯的一面拆了下来,双手捧着小心交给仰视他的父母。
“说明老陈是认真的,对这个后老伴。”殷明东和陈抗美又自动站成一派,“不然人家跟你图什么呢?总要有点钩子,人家才能一心一意对你好吧?这个年纪再婚,都是身体好的照顾身体差的,年轻的伺候年老的。”
“我告诉你!殷明东,你休想!”钮钴禄·因摆出北京姑奶奶的架势,“我死了,你也别想!”
“我就这么说说,我说是我了吗?再说,咱俩还不知道谁先死呢!你不要神经敏感。”殷明东得罪不起钮钴禄·琴。
郎因在他俩拌嘴间,已将新灯泡换好,他“噔噔噔”从梯子上走下来,看着剑拔弩张的父母唉声叹气,当然,为了家庭和平故,他又讲起一个熟人的新闻。
“苗叔叔,还记得吧?前几天,我遇到他家苗玲了。”
“苗玲不是出国好多年了吗?”
“对,那天我岳父他们来北京,第一顿饭,我在和平门招待的。付账的时候,遇到苗玲,我大吃一惊。她说,她回来打官司的,她爹也是娶了个后老伴,比她大不了几岁。”
“什么官司?”老两口异口同声。
“老苗娶的后老伴,我见过,有一年地坛书市,我们在一个摊位上买连环画,碰到的。”殷明东总以连环画收藏家自居。
“苗叔叔去世了,苗玲说,她人在国外,事发当年,她叫她一个亲戚陪着后妈叫的120,在120救护车上,亲戚亲耳听到后妈说,放弃治疗。120的人后来也作证,是这么说的。总之,苗叔叔当时可救可不救,救了会有后遗症。后老伴说不救,救了家产不就弄不到了吗?陪十几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啊!苗叔叔人没了,后老伴占了两套房。苗玲这次回来打的是房子官司。苗玲说,如果后老伴对我爸好,我不缺钱,什么都可以给她,但她间接害死我爸,我不能便宜她!”
“对!不能便宜!”钮钴禄·琴感同身受,恶狠狠地说。
“你瞪我干嘛?莫名其妙!”殷明东如受伤的梅花鹿。
他走后,郎因还在发表见解,“我觉得,陈雨这个新妈还不错,还主动跟陈雨交底,她不图房子,只有一个要求,住到她死,哪怕我岳父先走了。”
钮钴禄·琴不响,“妈,你要不要拿个扫帚把梯子这边扫扫?”郎因提示下,她才缓过神。
12月31日,陈雨一大早接到姐姐一家四口来京的消息,消息到,人竟也到了。
“你为什么总搞突然袭击?”陈雨费解。
“我不用你接,我都想好了,事不宜迟,我一刻也等不得,再说,我要给老王考验,看看能不能陪我演好这场戏,够不够爱我。”陈晴站在三环酒店大堂,低声给陈雨发语音,她入住的酒店和陈抗美是一家,老王在服务台办手续,壮壮和小花坐在酒店设计成“凹”型的沙发中,壮壮捧着ipad,小花随他的手指上下,看着什么。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下午,我在郎园开会,在附近订了位子,带爸和卫阿姨跨年,吃完饭,正好能看看中国尊、大裤衩夜景。”陈雨说。
“没问题,来了就你安排,跑腿让老王干,钱也是他付。”
“你不是说不要他的钱吗?他用旧报纸包两万,你都没要。”
“你懂啥?没确定关系,一分钱都不能要,确定关系,都是我的。”陈晴洋洋得意。
这注定是个难忘的夜。许多日子后,陈晴总结,什么叫默契,什么叫打配合,就是不彩排,推门直接上公开课。
当晚包厢“尖果”内,人满满当当,仅孩子就有仨,壮壮、郎甜甜,和老王的闺女小花。
小花大名王喧,人与名字相反,安静得有些自闭,老王让她喊陈雨“阿姨”,她放下手中的ipad,忸怩站起来,蚊子哼哼般叫“阿姨”,听不见声音,众人只是凭唇形变化,判断她有无完成礼仪动作。
“我喊你暄暄,还是小花好?下午去哪儿玩了?看阿姨给你们买了什么?”中午,陈雨去酒店和姐姐一行四人草草见了个面,算是认识一下,老王热情地有些潮湿的手心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他不苟言笑的女儿让陈雨心里不禁为姐姐的未来揣一把冷汗。
陈雨的礼物是装着透明软框的蝴蝶标本,蝴蝶来自遥远的秘鲁,褐色翅膀上有神秘黑红斑点,果然,得到资深昆虫发烧友壮壮的青睐,他配合着夸张大叫,还向两个妹妹介绍,这种蝴蝶的来历、标本如何制作,说来奇怪,一物降一物,难以讨好的王喧只服壮哥,挨着壮壮坐下,郎甜甜比王喧矮一个头,站着,把头凑在他俩中间。
大人们寒暄。
“乾隆白菜、黄瓜拌酱肘子、芥末鸭掌、麻豆腐。冷盘,我看看。”郎因报菜名,服务员记录。
这时,陈抗美携卫秀梅推开饭店包厢的门,事实上,他推开门,才知道陈晴一家来了,卫秀梅倒有思想准备,镇定而胜券在握地笑着。陈抗美正错愕,陈晴已勾着他的脖子,发嗲,“爸爸,我怕你不原谅我了。你们玩累了吧?我们来陪你们玩,再接你们回去!”
菜已经上齐。“烤鸭,现在片吗?”服务员再次播报。“片!”陈雨斩钉截铁。
在“片”声中,陈抗美稳了稳,“你们能不能以后有任何事说实话,不要让我最后一个知道?”他表示是真伤自尊了。“一个是你的婚姻,一个是你,郎因丢了工作,不在原来的单位,”他推不开陈晴胳膊,便转向陈雨指点,“你们能不能不要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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