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福向来寡言,当下不再多问,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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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式寿宴,下人们天不亮就忙活起来了。偌大一座别业,一大早就笙鼓鼎沸。
晌午时分,忽有一列金吾卫疾驰前来报信,说是圣人和皇后亲来贺寿,御辇不久就要到别业了。
山庄里顿时沸腾起来,众宾客唯恐御前失仪,吓得各自回房整理衣冠,拾掇好后,各人依照品阶在中堂前静静跪候,过不多时帝后到了,国丈率众出门迎接。
帝后亲厚异常,一来就令开席,宴设芙蓉池畔,特赐臣眷同座。
宾客里不少头一回面圣的,入席后吓得连杯箸都不敢妄动,坐得久了,听帝后语调和悦,渐渐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皇后又令宫女们把宫里新摘下来的新鲜含桃捧出来。
“宫里带来的,往年要三月底才熟透,今年也不知什么祥瑞,居然三月中就得。拿下去分了吧,果子新鲜时比腌酢了好吃。”
宫女们提着竹笼,把枝叶上犹带着露水的含桃分发给席上诸人,有几位外地官员的妻女坐得较远,料定自家未必能得赏赐,哪知皇后赐物并非做做样子,席上不分亲疏尊卑,几乎人人都有,众人见皇后如此慈厚,不免又敬又爱。
这一整日,君臣在芙蓉池观百戏,听丝乐,品芳肴,尝美酒……可谓其乐无穷。
傍晚宴席仍未散,皇后似乎觉得乏了,对众女眷说不必拘坐在席上,趁天色不算晚不妨四处走走,说完这番话,便率宫人们离了席。
过了没多久,陆续有女眷借故回房换衣裳。
杜夫人早觉得头昏脑热,便也带着杜庭兰和滕玉意回了趟月明楼。
回房喝了茶又换了衣裳,总算觉得身上爽利许多。
杜夫人靠在窗下矮榻的扶手上,一面轻摇团扇,一面观赏窗外的斜阳:“明早就要回城了,这乐道山庄如此壮丽,难得来一回,也没好好逛逛,晚间要是无事,你们姐弟几个尽兴四处走一走才好。”
杜庭兰说:“阿娘要是歇够了,待会同我们一道下楼逛逛。”
“今日累坏了,我就不去了。”
杜夫人奇怪道,“这孩子,一回来在房里找什么?”
滕玉意负手在屋子里打转,先是把目光落到桌上的琉璃盏上,摇了摇头,又扭头打量那边床架上的衣裳,又摇了摇头。
听姨母问话,她漫应道:“我欠了别人一份人情,我在想送点什么礼物能叫对方瞧得上。”
门外有人道:“阿玉,兰姐姐,你们歇好了么?”
原来是李淮固母女来了。
李家的门第与今日一干公卿大族比起来,固然毫不起眼,但因李淮固的容貌气度在一干小娘子里算出众,在席上也颇受瞩目。
李淮固外头新换了一件轻软似雾的浅绯色縠衫,一身妆扮明净雅洁,进来先给杜夫人行了了礼,随后对杜庭兰和滕玉意道:“刚才几位管事来楼下传话,说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说昨晚玩得不够尽兴,令人在水烟湖里摆了画舫,邀各府的小辈前去玩乐呢。”
杜夫人笑说:“这样正好。你们快去吧,我同李夫人好好说说话。”
三人便告辞出来,李淮固道:“你们在房里商量给人送礼么?”
滕玉意信口胡诌:“我府里有位老管事要过生辰了,他是我的老忠仆,我想好好犒赏他一回。”
李淮固温声说:“我从杭州带了不少绸缎,现堆在房里,本来是要送礼的,阿玉你要是瞧得上,拿一匹赏你这位老管事好了。”
杜庭兰并不知昨晚小涯用的是蔺承佑的浴汤,只当滕玉意要借姨父的名义给淳安郡王送礼,忙道:“阿玉这老管事脾性古怪,绫罗钱财这类的未必瞧得上,所以阿玉才正发愁赏什么好呢。”
李淮固笑着说:“原来如此。我还觉得奇怪呢,阿玉可是名门之后,自小到大也不知见过多少宝物锦绮,这世上怎会有人瞧不上她送的礼。”
滕玉意静静瞧她一眼,忽然一指李淮固的裙角:“三娘,小心你脚下。”
李淮固低头瞧去,原来是一只飞虫,她吓得面色一白,连忙躲到杜庭兰身后:“哎呀。”
滕玉意慢条斯理替她驱赶那虫子:“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怕虫子。”
李淮固惊魂不定抚住胸口,自嘲道:“可不是……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发晕。”
突然闹这么一出,自然没人再提起送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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