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套说辞实在是太苍白,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扪心自问,她对文溪比对柏慕好太多,这是她最小的女儿,她如何能不疼宠?再婚的家里还有别的孩子,父亲的宠爱不能只给女儿一个人,总不能母亲也不足够爱她,以至于她时常觉得亏欠了女儿,却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走的时候,那孩子才十岁出头,也是正需要父亲和母亲爱护的时候。
柏慕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两个都爱,那文溪和他选一个呢?
他不想这样比较,因为太丢人了,答案也一定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他和文溪是同母异父的妹妹,他们生来所具有的血缘关系,似乎让他作为哥哥,天生就要爱护这个妹妹,但是中间复杂的关系,又曾让他一度讨厌过文溪。
后来长大了才觉得自己那段时间尤其幼稚,文溪没有错,他也是,只是他们恰巧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里,他没有办法讨厌文溪,因为对方很听话,很乖巧,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也没有办法像一个正常家庭的哥哥那样去爱护她,因为母亲不公正的关注和偏爱。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至少对于大部分事情的执念已经消失,所以对于文溪,他还是爱这个妹妹的。
陈蓉看见儿子淡淡的脸色,似乎对于她的说辞并不动心,他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三言两语就能哄骗过去的孩子了,认识到这一点,陈蓉终于垂下头,语气哽咽:“……乖乖,别讨厌妈妈。”
这是曾经母亲宠爱他的时候经常喊的称呼,那段回忆里的母子日常太过温馨,连柏慕都觉得已经彻底失望的人居然也有一刹那觉得心中酸软,冷漠的眼眶好像都温热了两分。
陈蓉知道这是最后能亲近儿子的机会了,如若不然,二人的母子情分可能也就真的尽了。即使心中不愿,陈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你知道的,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妈妈是动摇不了的,如果我今天说不同意,不接受,你会听我的吗?或者我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柏慕摇了摇头,冷淡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陈蓉苦笑一声:“既然这样,那就随你去吧,如果到时候你哪一天真的结婚了,要邀请妈妈过去。”
柏慕点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说完这些,两个人之间默然无语,似乎再没有别的话题可说,柏慕停了一会,准备结完帐离开。
陈蓉似乎在沉思,忽然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你有想过日后的生活吗?没有孩子,国内没有完整的制度保障,可能遭受的流言蜚语……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无论如何,妈妈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我害怕你现在太年轻,有些路一旦走了,就不能回头了。”
这些道理柏慕都明白,他也想过的。
“那你觉得我听你的话,找一个女孩过日子就会幸福吗?其实你自己也结过婚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或者说你觉得你现在很幸福吗?”
这是柏慕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陈蓉讪讪道:“这个要看几率的,找个女孩肯定比找个跟你一样的男人强的多。”
“我不会同意的,我不喜欢女孩,同人家在一起只会害了人家一辈子,自己也不会过的幸福,与其害人害己,还不如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过。”
柏慕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两个人已经说不下去了:“对于我来说,找到自己喜欢的最合适的那个人,才能过一辈子。不必再劝我了,我不会改变想法的,就像您说的那样,我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张和想法。”
最后,陈蓉说:“那对方家里……”她以为还是裴锡。
柏慕却以为她说得是虞衡,下意识道:“他家里也同意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他来见你。”
“好,好,这就好。”
看着儿子推门出去的身影,陈蓉瘫坐在位子上,沉重的叹了口气。
相比较跟儿子一样性别的男孩,她心里更中意活泼可爱的姑娘,可是这又是全然没办法的,柏慕自己不喜欢,她这个缺失了他生活近十年的母亲,又哪里还有资格插手?
罢了罢了,就像柏慕说的那样,总不能害别人姑娘一辈子,真的这样做,她恐怕也会于心不安。
和陈蓉说完柏慕心里轻松了不少,跟陈蓉相比,他和柏父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但是却更像陌生人。
至少陈蓉嘴上总是说爱他的,他偶尔做梦的时候也能自我欺骗——母亲只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
但是他却是日复一日的看着柏父对柏棋的关心和爱护,最开始的时候,他心里也有过委屈和愤恨,同样都是爸爸的儿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后来时间久了,再看到那三人欢心慈爱的那一幕,竟然也会觉得无所谓。
陈蓉毕竟远离他这么多年,性格也比柏父更宽容开放,自知是管不着柏慕的,便由着儿子去。
但是柏父可不这样想,即使不怎么关注这个大儿子,也决不能容忍走上这样一条路。
书房里,柏父大发雷霆,几乎想拍死这个儿子:“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他急于树立一个父亲的尊严,这件事情超出他的控制范畴之外,却只能看到儿子唇边挂着淡淡嘲讽的笑:“接不接受都无所谓,我只是告知一下。话说,你不是还见过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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