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
“我居然中了?”
“哈哈,我考中生员了!”
刘耀祖在看榜的时候,先是迷惑不解,接着不可置信,最后欣喜若狂。
童子试的榜单长啥样,你可以想象风水先生的罗盘:考中案首的王渊,就是罗盘中央的太极图;考中前几名的,就是太极图周围的八卦。以此类推,后面的就是天干地支。
至于刘耀祖,属于最外围的六十四卦,踩着尾巴被录取为生员。
这小子学习一向很刻苦,王渊读书练字的时候,他在读书练字;王渊骑马打猎的时候,他还在读书练字!
可世间事就是不讲道理,王渊已经能够熟练背诵《四书》,刘耀祖需要看到题目之后,才能勉强回忆起《四书》的原文。而且他作八股文也很糟糕,起承转合之间,往往有强行拼凑的痕迹,而且写不够字数就喜欢水上几段。
刘耀祖读书制文,有点类似少年版的宋公子。当然,他是个苦出身,还从小受欺负,心智其实远超同龄人,肯定不会变成迂腐书呆子。
“恭喜,恭喜。”王渊说这话时都忍不住想笑,他知道自家小伙伴的学问水平。这他娘都能被录为生员,可见其他考生是有多差,全靠同行衬托出来的!
刘耀祖挠头傻笑:“四书文还好些,五经文我全是瞎写的,自己都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呵呵,哈哈哈,这也能考中生员?”
数日之后,王渊和刘耀祖再次来到司学,他们这回是来新生入学的。
入学了,便成为张教授的小弟,跟着咱张教授混,勉强也算有师生的名分。
“恭喜学弟,一举夺得小三元!”陈文学、汤冔和叶梧带头祝贺。
其他生员也纷纷来祝贺,谁都知道席提学欣赏王渊,必须好生结交一番才行。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说李氏子弟,人家在贵州城世袭武官,家里连出两个贵州总兵,根本看不起城北来的蛮子——贵州城以北,全是蛮夷之地。而贵州城外东、西、南三个方位的墙根下,全都是卫所军户聚居地。
这已经不单纯是族群鄙视链,还掺杂了地域黑。即便王渊是纯种汉人,只要住在北边,都是李氏子弟鄙夷的对象。
“一个蛮子,神气什么?”李应坐在教室里,对王渊不屑一顾,更把那些道贺之人视为趋炎附势之徒。
宋允笑道:“这蛮子可不简单。在我宋氏族学两年,将我那些族弟收拾得服服帖帖。”
李应不解:“你们宋氏子弟还怕他?”
宋允满肚子坏水儿:“等你哪天去惹他,就知道我那些族弟为什么害怕了。”
“那是你们宋氏窝囊!”李应不以为意。
“对,我们宋氏窝囊,”宋允呵呵直笑,阴阳怪气道,“你们李家就很厉害,安宁司苗民叛乱,李总兵打了快两年,结果不但把安宁司丢了,连旁边的县城都搞没了。最后还得去请安贵荣帮忙。”
“嗙!”
李应气得猛拍桌子,指着宋允怒喝:“你敢再说一遍!”
宋允立即笑着拱手:“李总兵真英雄也。”
这话似乎没毛病,但听着又膈应人,李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能坐回去自己瞎鸡儿生闷气。
不多时,张教授来了,还有两位提学副使。
提学副使毛科很少公开露面,此人拄着拐杖,面色蜡黄而显病态,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也难为他竟能活着走到贵州赴任。
“诸生!”
毛科握着拐杖拱手,训示道:“贵州士子一向缺乏名师教导,阳明先生实有大才,汝等此去龙岗,定要好生苦修学问。我偌大贵州,已连续三次会试,整整十二年没有出过进士。此贵州士子之耻也,望汝等能够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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