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道:“周姨娘只顾着自个伤心了,又加上二老爷去了梅姨娘屋里,六爷就没了。为这事,二老爷没少发火,早前二太太就说要把六爷寄在她名下,可周姨娘要死要活说什么也不同意,小的来时,听说周姨娘越发病得重了。二老爷正和二太太吵嚷着要新纳一房侍妾……”
风流的男人,永远改不了本性。
周姨娘也好,冬姨娘也罢,对于萧众望兄弟来说,女人永远是附庸、是玩物。
云罗低垂着头,只听着春姨娘与来人一问一答地说话。
春姨娘又问:“年前,我和老管家令人拾掇了五车节礼,伯爵爷和大太太可满意。”
来人笑道:“伯爵爷直夸二小姐是个能干聪敏的呢。”
春姨娘微愣,虽然是她帮忙拾掇的,可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云罗的缘故才有的。人家是嫡女,她永远都是侍妾,勾唇一笑,心头悲凉,什么时候萧众望才能夸赞她一回,只要他夸了,她就会觉得欢欣。
云罗问:“宁国公府的秦二小姐嫁到京城了?”
来人又轻叹了一声,直叹得云罗心里七上八下的。
春姨娘追问着缘由。
“原是极好的,去年九月成的亲,起初几日王三公子倒是拿她当宝贝疼着,不知怎的,王三公子就看上了新奶奶屋里的粗使丫头,听说是个叫鸣蝉的,三少奶奶自是不愿意,王三公子不管不顾,强纳了鸣蝉做四姨娘。这鸣蝉做了姨娘后竟比三少奶奶及其他姨娘还要得宠。
三少奶奶不过训斥了四姨娘几句,竟被她告了状,王三公子狠狠地将三少奶奶给打骂了一顿。奴才离开京城前,夫人和二太太都去探望了,听说三少奶奶只怕得三两个月才能下床。王丞相听说后重罚了三王公子,可这样一来,他再不去三少奶奶屋里,他还留下话,说往后再不找她,还说三少奶奶就会吃酸拈醋,连男人都服侍不好。”
只怕这唤作鸣蝉的粗使丫头就是个不安分的。
花无双听过王三公子的恶名,这秦家又怎会不知?秦家为了自家前程富贵,拿定主意要牺牲秦氏罢了。
春姨娘心里闷闷地想着自家刚满几月的女儿初真,待她大了,还得早早寻个好人家才好,哪怕是个小户人家也成,只要她能做正妻嫡母、那女婿能善待于她。
然而,在这些事上,春姨娘身为侍妾却替自己的一双儿女做不了主,得看萧众望,更得看蔡氏的意思。
一番纠结,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侧坐在云罗身上,她到底是嫡女,亦是萧众望看重的女儿,许与她处好了,待到将来能瞧在与初真、元武一处长大的情面上帮衬一二。
下人奉递了一个小匣子,“这是伯爵爷、大太太令奴才捎给二小姐的。”
云罗启开一看,除了两套头面首饰便是几张银票,粗粗地看了一遍,笑着令绣桃收下。
下人又拿了一锦囊,“这是伯爵爷、大太太令奴才呈给春姨娘的二千两银票,说钱塘萧府诸事还得春姨娘打点,是给春姨娘的赏钱。”他压了压嗓门,低声道:“大太太说,五爷和六小姐一年大一年,春姨娘可为他们置些聘礼、嫁妆备着。”
春姨娘顿时双眼一亮,她在这儿虽是静了些,蔡氏给她二千两银子,便是心里有她。有她在钱塘萧府坐镇,蔡众望放心,蔡氏也放心的。
石头给萧府奉的利银是直接交给云罗的,而其他商人交上的利银则过了春姨娘和老管家的手,老管家萧实是萧家的忠仆,自不敢挪用,如实做了账目,到去年底前一并送到了京城。李三五百,张四五百……这人多了,竟有好几万两银子。
蔡氏突然有了很多银子,出手也阔绰起来,外出参加各式酒宴,或打赏,或言语,都有了大家贵妻的款儿,反倒入了萧众望的眼,竟对蔡氏多出几分敬重。
春姨娘笑道:“回头代我向太太叩首谢赏。”
下人又道:“二房的大爷一早订了亲,年节刚过完,官媒领了女家太太来府里商订婚期,定在五月初二。临安府朱家备了厚礼,来的时候经过临安府,已经约好了,回去时与朱家人一道入京。”
云罗微蹙着眉,她在心下暗自想着萧元甲,这才多大的孩子,转眼就要成亲了。
“二太太说,大爷成了亲,就让他在府里安心读书,准备下届的大考,若中了功名许是要回江南的。”春姨娘令丫头给他递了一盏茶,下人接过,“二太太与太太正商议着要给大小姐寻门好亲。”
云罗忍不住道:“大姐姐才多大的人呀……”
下人笑道:“太太也是如此说的,可二太太说大小姐不小了,在京城指腹为婚、订娃娃亲的都不少呢。”他小心瞟视着云罗,不仅是大小姐,待大小姐定了亲,再过一年半载只怕就轮到云罗了,只是云罗是个病秧子,京城人尽皆知,这倒真真难住了萧众望夫妇,早前萧众望想把云罗许给豫王世子。
在去年秋天的赏花宴上,蔡氏旁敲侧击过,可很快就被豫王妃给否了,竟是嫌云罗身体孱弱,旁的无论样貌、才学豫王妃都是乐意的,只这一样就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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