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掠过层层人影,左渔对上了许肆周的目光,他嘴里叼着烟,松松垮垮地站着,倚在电线杆旁,很淡的看她一眼。
左渔几乎是转瞬就移开了目光,许肆周却一直盯着她。
寒冬腊月,少女穿得厚厚一层,校服里的套着一件高领毛衣,雪白的小花边卷着她纤细的脖子,巴掌大的脸上罩着一层口罩,但额头那块纱布依旧明显。
许肆周抖了抖指尖的烟灰,任由一抹猩红在微凉的空气中燃烧,直到肩膀后侧被人轻轻碰了下。
“肆哥,正看啥呢,这么入神?”
许肆周身体没动,头往后转过去,看见一位个子矮小的男生。他手上抱着篮球,额前的那撇斜刘海又厚重又闷骚。
许肆周认得他,之前一伙人去电玩城碰到过他,孙益跟他聊了两句,说这男生是自己以前的初中同桌,现在在文科班。
许肆周没吭声,继续抽烟,斜刘海也不觉得尴尬,知道许肆周人高冷惯了,笑嘻嘻地继续搭话,提醒道:“哥,烟都快烫到手了。”
许肆周这才将烟按灭,同时又从兜里掏出糖盒,抖了两下,拾一颗放进嘴里。
斜刘海顺着许肆周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冷不丁看到左渔,“哎”了一声,说:“那不是以前的校花么。”
许肆周瞥他一眼,他特装逼地将篮球往半空中抛了两下,又问:“肆哥你在看她啊?”
斜刘海是个嘴碎的,许肆周眼神露出烦躁,紧接着听见他连连啧了好几声:“可惜了,可惜了……以前多好看啊,现在脸毁了,我可听我们班里的女生说了,她在宿舍那口罩脱下来,吓死个人,那脸上……”
斜刘海装模作样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讲得绘声绘色:“听说都是疤,丑死了,我兄弟以前追她,现在不追了,及时止损啊……”
斜刘海一边拍着球一边说,然后很骚地在裤。裆。底下运了个球,橘红的球体从他左手运到右手,结果装逼失败。
那颗球脱手了,甩了出去,被许肆周堪堪踩在脚底下。
斜刘海见状,弯着腰凑过去捡球,他仰着头,俯首哈腰地笑:“肆哥。”
许肆周没松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鞋底碾着他那颗篮球,嘴里的糖咬得嘎嘣作响:“不会说话嘴巴可以废了。”
他妈的乱讲什么屁话。
许肆周高高在上地撂下一句狠话,傲然睥睨的模样像是在看傻逼,离开前,他脚一踢,狠狠地将脚下的那颗篮球踢到前方电线杆柱子上。
那电线杆子上面贴满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广告纸,小县城特色的“牛皮癣”,历经风吹日晒已经摇摇欲坠,篮球一撞过去,“砰”地一下,一张低俗的医疗广告掉了下来。
不偏不倚盖在篮球上,几个大字赫然露了出来:“治早泄、男□□音、根除精神病……”
“……”
斜刘海望着许肆周离开的背影,后脊僵硬发凉,他想了好半天,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惹恼大佬了。
他这不是在好心提醒他?
左渔转开视线后就没再看许肆周了,一是害怕,二是尴尬。
可是她没想到许肆周竟然主动过来了。
他“啪”地一声,把打火机放在奶茶店老板的柜面上,侧着身子过来跟她打招呼:“真巧。”
“……”
左渔无意识地退半步,但是别人跟自己打招呼如果不搭理是不礼貌的,她咬了咬唇,抬起头说:“你好。”
“……”
许肆周八百年没听过这么老套的打招呼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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