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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记录的单爱鹃走出来,见是他,心怦怦地跳,说:“咦,是你!”
忙把他带到拐角处,因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儿,就猜着几分,道:“你是为魏三叔的事吧?”
杨灵说:“听说要挖坟?”
“哎,是传走了话,罗队长是说平坟,把你们立的碑掀掉。还有,就是艾雪叫发给他妈的五十元补助费,要追回来,他妈以后也不能按五保户对待。”
“那……也不行!”
“哎,听你这口气,好笑!你以为我有天大的神通啊?好嘛,我跟罗队长说说看,顶多挨一顿骂,不管了。”
“鹃鹃,我、我自己说,有件事情,我跟他说了可能管用。”
“咦,你要跟罗队长说?他火气正大,你要当心啊!你要跟他说什么,你先说给我听。”
杨灵就低声说了。单爱鹃听后神色舒展开来,笑着说:“他倒是很爱讲朝鲜那段光荣历史,说不定行,反正你来了,就试试看吧。噢,你说话别慌嘛,说慢点!”
就把他带到一间小屋里,车亮马灯让他等着。
不过等了几分钟光景。杨灵神经紧张,觉好难得捱。单爱鹃小跑着来了,正想再叮嘱杨灵几句,罗队长已大步走了进来。
杨灵忙镇静一下,便问他说:“罗、罗队长,你参加志愿军,是第六、六军的吧?军长叫黎得胜?”
罗队长说:“嚯,你是来调查我呀?”眯起眼睛打量他。
单爱鹃忙说:“杨灵,罗队长就是志愿军第六军的,是指导员哩!你有话就直说吧!”
杨灵说:“嘿,罗队长,我们队的魏、魏文侯,就是下河坝找牛,冻死的那个人,他同你是一个军的!”把魏老三的转业证递给罗队长看。
罗队长惊奇地说:“哦?”接过转业证看了,自语道:“嗯,不光是同一军,还同一师,同一团!”
一丝微笑从杨灵脸上掠过。这师、团番号却是经柳石和他涂改了的。他说话变得流利了,道:“魏老三虽然曾经被划过□□,但他一直是一颗红心!你看看他写的日记吧,我折角的这几篇。”
罗队长把他递过去的日记本推开,说:“好好,我晓得了。”
转身朝会议室走去。走几步站下了,对迎面过来的一位工作队员吩咐:“你去叫会停了,休息。”自己又折回来。
单爱鹃正兴奋地同杨灵说话,顿时都安静下来。
罗队长点燃香烟吸了两口,目光就在他二人脸上扫,说道:“看来你两个很好嘛!怪不得知青汇报团的那个代表名额,在决定陈闻道之前,鹃鹃主动要让给你。”
他夹烟的手指了指杨灵:“鹃鹃,你现在还让不让呀?”
单爱鹃打个抿笑:“让嘛!罗队长,你手头还有一个名额呀?”
罗队长便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接到县安办电话通知,陈闻道的代表资格在市里复查时被取消了,需要马上补报一名,明天赶到县上集中,汇报团后天出发。现在就在你们两人中间定一个。”
杨灵话没听完周身都凉了,站着像根冰柱。
单爱鹃心里平白涌起一股热浪,赶快说:“就定他,杨灵!”
栽稗子
杨灵回到大明时水稻正扬花,那些早栽的穗尖都已经黄了,风吹着沙啦啦响。这几个月,陈闻道一直随高教授在郊区一个研究所进行生物激素方面的尖端实验研究。
杨灵在汇报团活动结束之后,也去那里待了段时间。由于他心灵手巧,且又好学,很快得到高教授的赏识,高教授甚至夸他在生物学的一些专业知识和技能方面已经达到了大学毕业的水平。
杨灵听了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心头蜜甜。这时高教授在校内又恢复了威信,说话很有份量,他就想通过校领导叫人事处设法把陈闻道和杨灵的户口先转到市的近郊来,一俟有了机会,就把他俩吸收进研究所。
于是二人劲头更足了,对实验工作乐而不疲,还陶醉在将要调入科研所的美梦之中。
可叹好景不长,一场运-动迫在眉睫。高教授日日提心吊胆,因随时都有被招回学校去接受横扫与批判的可能。他和陈闻道抓紧暴风雨到来之前的这点时间,赶写研究报告,而杨灵就很知趣地离开了。
杨灵觉得,参与高教授科研的这几个月时间真是胜读十年书啊,甚至胜读几十年书!如今头脑何等的充实,眼界何等的开阔,目光何等的深邃。这意外的挫折虽然也使他一度垂头丧气,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了,感到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在既定的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妹妹杨媛上初中了,和小如姐姐一起送哥哥到长途汽车站,开车时她哭了。杨灵探头回望,见妹妹一直在朝他挥手,忽觉自己的眼圈也是湿的。
经过长途车两三天的颠簸,这晚回到县城,住一夜。次日上午,杨灵坐班车到了清庙。
跳下车,一眼看见了封岳,有点意外道:“封哥,你来接我?”
“你既然专门给我写了信,说了回来的时间,我觉得不来接一下,对不起你。我纯粹是管闲事!”
封岳带他到离路稍远的土埂坐下,先问了几句市里和他自己的情况。便说:“你们组上有两件不妙的事情。先说第一件。你们自留田栽的秧,有半块田是到河坝的田沟里去捡的秧子,是不是?
“那半块田的秧子长得又快又绿,到薅大秧时,就有些社员在田边指指点点,说一田的稗子。秀秀说烂舌头!这是新品种,是陈闻道带着杨娃、柳娃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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