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说:“他认不得字”,遂拿过条子念道:“猪肉五斤半,四元六角七。公鸡一只,五元零五分。”
抬头问:“哪家的鸡?有好重?”
无人答腔,他只得又念:“鲜鱼四斤二两,三元三角六。花生米一斤,四角一分。黄豆二斤,五角四分。青海椒一斤,两角……”
贫协主席愤然打断道:“喂,是哪家的?算得好贵!”仍无人答腔。
遂又念:“韭菜二斤,三角二分。蒜苗一斤,一角八分。苤蓝一斤四两,一角四分。刀豆一斤半,三角。茄子二斤一两,一角九分。嫩南瓜二斤六两,一角六分。小葱二两,六分。干海椒二两,两角。花椒一两,两角。老姜二两,七分。白酒四斤,三元二角。”
算下来每人投二元四角七分多钱,除不尽,会计说剩余几分钱的“须子”就由他和队长、保管员三人摊了。
保管员又解释道,公社规定安家饭按知青人头,一个人头供应半斤酒一斤肉,他因为人熟,多买了两斤酒一斤半肉。其他东西也基本上都按国家牌价,烧的柴、吃的米由队上贴,这顿饭很划算。
喝得醉醺醺的薛队长鼓着双红眼珠道:“柴和米算队上,哪个社员有意见,叫他找我哪!”
知青们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都不吱声。倒是叶李氏在韩敏力背后同鱼丽嘀咕:“缺德,连酒也要打伙摊钱!”
韩敏力便付了钱。
韩敏力等刚走出门,又被才走拢的一个姓赵的公社干部和菀柳大队革命领导小组筹备小组辛组长挡回。
姓赵的公社干部坐定之后对薛队长等人说:“咳,你们菀柳二队的皮十天十夜扯不完,马拉车会开了几十次都不能解决问题,这阵只开个短会。”
宣布撤消生产队会计的职务,其帐目问题待查,由知青组长韩敏力同志担任会计。又宣布生产队成立新班子,暂时叫领导小组,韩敏力任组长,薛队长任副组长,副队长、贫协和保管员都算成员。
大队辛组长接着讲话,说自己全力支持公社的决定,但自己主要忙大队的事情,本队的担子就落在小韩身上。小韩虽然过去在农场就是中队长,但是新来这里各方面都不熟悉,所以大家要各负其责,不准松担子。
农村基层干部在听上级作宣布时,都有闷声不响光按倒叶子烟抽的习惯,要等会散了才议论和发牢骚。
但是这回不同,薛队长巴嗒了几口烟之后,把烟杆一磕,火爆爆地发问:“赵同志,知识青年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哟?”
赵同志不阴不阳地笑道:“哈,再教育,哪个不接受再教育?我们党员也一样接受再教育!小韩他们一方面是知识青年,一方面也是农场工人,是来加强农村力量,改造农村的,你晓不晓得?”
薛队长就哑了开不起腔。会计肚皮里骂:“她农场都拆了,撵到农村,还算屁个农场工人!”
晓得刚才的宣布已把狗头铡放在自己面前了,岂敢多言,只在嘴里包着。
过后才晓得菀柳二队土地宽,户数多,过去曾经是两个农业初级社,公社化时并成一个队。
四清时,曾研究过将此队重划为“山里”和“下河沿”两个队,但是议而未决,成个尾巴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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