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奎慌忙叫个人和小伍一起背他到诊所按摩,贴膏药,然后又背回组上躺着。
第二天早上,小伍正要上公社找孙奎,不料他就来了。他先坐在老蔡床前关切地询问了伤情,安慰几句,不知怎么话题一转,就说公社革筹组已经开碰头会研究了,同意让杨灵回原队落户。
老蔡和小伍高兴的同时颇觉迷惑,不明白孙奎态度何以会一下子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原来,这乃是昨晚上孙奎老婆向男人说了窃听来的机密,并与他争执一番的结果。
依孙奎的脾气,对杨灵不能放虎归山。对小伍和老蔡,要揭露其破坏成立革委会的阴谋,戴上现行□□帽子。油画也不画了,涂了重新写语录。
女人急得在枕上拧他的耳朵,反驳道:“破坏阴谋他俩个不承认,未必然我出来证明说是在厕所听见的?羞死先人!我证明了还是死不承认,反咬我们诬蔑他,又咋办?这批新知青你惹得起呀?油画画了一半又涂掉,你不怕掉脑袋呀?”
后两个问题都击中了要害。女人又说:“杨灵既然是你批准他回来的,怎么叫放虎归山?他反而会感谢你呀!”
说得孙奎心悦诚服,深叹其是自己的贤内助,搂着亲了好一阵子嘴。
不速之客
社员都喜欢到公社开大会,当去公社街上耍了一趟,而且还记工分。
如果说通知太阳一篙竿高开会,实际上要太阳当顶才开得起来。太阳一篙竿多高了,生产队长已喊过一两遍,大家还在屋里屋外东弄西弄,赶做私活。
队长喊过头遍之后,自己也要转回去,再往自留地担两挑粪,或者把搓了半截的一根井绳搓完,才又转出来喊:“走喽,走喽!”
就蹲在当道处抽叶子烟,等众人一个一个慢吞吞走出来。
然后队长和腿快的年轻人在前,全队人拉成一条断成几截的线往公社而去。
这时若从空中俯瞰,从各村通往公社的田埂路上有数十条游丝,像蜘蛛腹内拉出的一条条经线,又像幻觉中一道道炊烟,黑黑的、细细的、轻轻袅袅的在田野上游荡着。
这天大明公社革委会成立,对河的大荒沟派几人前往祝贺。他们八点半从大荒沟出发,走到了清庙街上,看表是九点十分。
就议论说:“嗨,对岸的风沙比这边还大!这会不到中午一两点钟开不起来,我们这么早去坐在土坝儿挨吹,不如先在这里歇一会,呷两口茶。”
意见统一后就走入茶馆各自泡了一杯茶,有的又各自摸出香烟来抽,茶喝淡了始起身。
进入河滩,风势颇盛,飞沙走石,天地昏黄,犹如走入了诸葛亮为陆逊布下的八阵图。
几人纷纷戴上风镜,竖起衣领。袋内又都揣了口罩,但都不肯先掏出来。
文g中不兴口罩,据说最上边对戴口罩有微词,说它造成了医生与病人之间的隔阂。
那么戴口罩隔风沙不会有问题吧?所以几人都将其悄悄揣着,这时都在互相望,看有没有人率先戴上。却始终没有人敢为天下先,都白揣了。
于是口鼻不断灌进沙粒,牙齿动一下,耳内就有沙子声。因是逆风前进,有人为了减轻面部遭受的侵害,就退着走,别人马上学他。
由于前面的脚印起沙,使跟进的人吃亏,大家又动脑筋走成横排,这样带起的一排黄沙就甩向远方,袭击不相干的人去了。
他们中间三个男的一人挟着贺信,二人各抱一件作礼品的铁壳大暖水瓶,退走得很稳健。另外一个老头和一个女的打空手,后跟却老揣着鹅卵石,摔倒几次,他俩便不敢再走退步,还是脸朝前面走。
待坐上渡船之后,女的抱怨说脸都被沙打痛了,几个男的手捂着鼻子嘴巴笑她,随后大家都爬在船舷上,捧河水洗脸漱口。
渡河之后穿过沙滩,走入零星的小麦和豌豆地,风沙减弱了些。大家便亮开喉咙,痛骂该死的大风。
干部们平素谨言慎行,只在诅咒自然界方面没啥顾忌,音量不妨放开,脸上都带有“我骂了你奈我何”的目空一切的表情。
走完河坝登上丈余高的崖坎,已经十一点了。坎上这座平坝,南北向几乎一望无垠,东边山脚也有好几公里宽。大家走得口干舌燥,看见不远处有社员在井台上打水,就走去讨瓢水喝。
几人中为首的干校革委会章副主任觉得这环境有些熟,想起前年追查失窃的吨半谷种,到这里来过的,那个叫柳石的知青就在此队。于是他就多了个心眼,站在井台上纵目眺望。
便看见有块小田已经放了荒水,显然要用作秧田,这从时间和田块大小看,有可能是个试验性品种。
章副主任想要再去知青组查看一下,便找了个借口,叫其他四人先去公社。
那老头儿却道:“哎,你领导都在后面,我们先去有啥用?还是一道走吧!”五人遂一同往罗家院子走去。
罗家院子里,柳石因今天是开大会,故太阳一篙竿高了,已经听见队长在喊“走喽,走喽”,他还在水秀身上赖着。水秀一边应付他一边说:“哟,喊开会了,你又还要泡谷种,你还在捱。”
柳石说:“不忙,我要等他们都走了才好出去,到保管室去找农药。”
他趴在窗口上看见队伍已经走了,这才穿衣跑下楼。
原来柳石因杨灵就要回来了,决定今年播种吨半谷,自留田已泡了荒水。水秀跟下来,他道:“我到保管室找农药去了,你等会上去把谷种先拿下来,我回来就浸种。”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