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小泉父母第三天才赶到。次日清早出殡,棺木由知青和农民共同抬。抬杠套好了要起肩,孙猴突然来了,面色阴沉如深山峡谷,乱发掩耳,两手握拳。
全场惊讶不已,或嗡嗡议论交头接耳,或呆张着嘴准备看西洋镜。因他的来处不明,没人敢招呼他。
白驹先站了起来,用明亮兴奋的语调叫声:“孙广厚,你回来啦!”
这一来,知青跟着都放开喉咙,纷纷叫道:“孙广厚!”“孙猴!”
孙猴本出不得众,宁愿打十次架也不愿在公众场合当一次焦点人物。这时他情绪冲动地喉咙呜咽着,泪流满面,穿过人群,走到棺材前,跪下连磕几个响头。
起来解了绳索,要打开棺盖。棺盖钉死了的,他四处要找凿子。白素华和九妹等赶快来劝,被他置若罔闻。白素华说喻妹的父母亲在这里,你先要问他们,看他们同不同意。
他才罢了,哭道:“喻小泉我不该走!我不该走!”
白素华等拉着他,指给他看喻小泉的父母,他又给喻小泉父母磕了两个头。喻小泉父母一来伤心过度,二来已听人讲过了喻小泉和孙猴的关系,所以对他的举动,只默默看着。
孙猴磕完头站起来,用手掌抹干净泪水,他个子本来就高,还踮起脚尖来张望,明显在找谁。
白素华忙说:“你做啥?该上山了,你既然来了,你来参加抬!”拉他去抬棺材。
黄兴虎一直在场的,他见孙猴来了,也吃惊不小,趁乱溜出大院。
外面坝子也站满了人,他和几个公社、大队干部站在人群外说话。有的说孙猴肯定是从劳教地点逃出来的,赶快抓起来。有的则说这里一两百知青,抓他闹起来不好收场。
黄兴虎早知白驹其人,召开知青会也见到过,并未放在以上。
这次见他领头招呼孙猴,似乎起到了某种扭转局面的作用。便问一个大队书纪:“白驹这个人……”
大队书纪道:“白驹不简单,在知青中有影响力!”
黄兴虎眉头一皱:“你把他叫来!”
白驹很快来了,只见他精神抖擞的样儿,果然四蹄撒开的一匹白色奔马。
黄兴虎自带一个虎字,竟把他想成一只雪豹,此后从未刁难过白驹,与此有关。
“黄社长,找我有事?”
黄兴虎神色严肃:“孙广厚是从劳教所逃出来的!你们是好朋友,你为不为他着想?”
好朋友是黄兴虎信口说的,并不知他们实际关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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