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婶和赵世杰这才发现沈思孝的异状,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几乎眯缝成了一条线,也不知还能不能看见东西。他这副样子,看起来的确是惨得很,赵大婶倒抽一口凉气,小声地问罗依:“真是你弄的?”
“不是。”罗依回答的很肯定,“那是他自己把花椒水弄到眼睛里去了,他冤枉我。”
沈思孝大吼:“就是她弄的,她居然还不承认”
罗依激动地反问:“你倒是说说,我为甚么要弄伤你的眼睛,这对我有甚么好处?”
沈思孝张口结舌。他可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他求欢,罗依不同意,所以把他给砸了。虽然他们是合法夫妻,但要想把这床笫之事讲出来,他还是没有勇气的,毕竟他是个读书人不是?
罗依就知道他答不出来,所以才敢发问,此时见他果然不敢则声,便故意又道:“思孝,如果你认为我有甚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直说就是,何必拿些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来诬赖我呢?刚才你一出事,我就赶紧去告诉娘了,如果真是我弄的,我肯定是找地方藏起来了,又怎会去告诉娘?”
沈思孝辩驳不出,气得直瞪眼睛,但他的眼睛本来就疼,这一瞪,就更是火辣辣地,把那疼直传到了心里去,疼得他只恨不能就地打滚。
但孔氏依旧是相信他的,尽管被赵世杰钳制着不能动弹,嘴里却仍旧喊打喊杀,气焰嚣张得很。
这母子俩一个二个都是一副要把罗依生剥活吞的模样,赵大婶觉着不是个事儿,便道:“我那新衣裳还有些地方需要改动呢,明儿就要穿了,我着急得很,不如让阿依今晚住到我家去,连夜改好,明儿就直接留在我家吃酒。”
孔氏哪肯放罗依走,开口就问赵大婶猪蹄的事:“我前几天才买过猪蹄,一只只要一钱多银子,怎么你家二小子帮罗依买的猪蹄却那么地贵?”
赵大婶奚落她道:“孔嫂子,物价涨了,你不知道么?你之所以买得那样的便宜,是因为你还价还到了别人心烦,只惟愿你赶紧走,别再纠缠,所以才便宜卖给你的。”
孔氏还价很有一套,的确可用死缠烂打来形容,别个做生意的都怕她,因而她听了赵大婶这话,脸上一红,不说甚么了。
赵大婶见她怂了,得意地哼了一声,高高昂着头,以胜利者的姿态拉着罗依朝外走。赵世杰则抓紧孔氏的手腕,猛地朝前一推,直将她重重推倒在地,然后趁着她哭喊之时,跟着赵大婶出去了。
沈思孝有意去拉回罗依,但他的眼睛疼,又看不见,摸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依旧摸不到门,只得罢了。
罗依到了赵大婶家,赵大婶赶了赵世杰去睡觉,然后拉着她上下细看,连声问她有没有伤着,待得到否定回答,方放了心,热了饭菜来给她吃。罗依晚上吃了两只猪蹄,并不怎么饿,但赵大婶盛情难却,便只有又吃了一碗。吃完后,她执意要去洗碗,赵大婶争夺不过,只得站在门边看着她洗,口中感叹:“这么好的媳妇,哪里寻去,你婆婆却不晓得珍惜。”
孔氏待她,的确跟仇人似的,怎么看都不顺眼,她也没有办法,罗依听了赵大婶的话,惟有苦笑。
当晚,罗依留宿赵大婶家,与赵大婶同住,两人讲了半宿的话方才各自睡去。第二日起来,赵大婶让罗依先别回去,就留在她家帮忙,然后晚上吃了酒再走,罗依自是没有异议,欣然留下。
早饭刚吃完的时候,孔氏过来一趟,问罗依,她那房里的新书桌是怎么回事。罗依知道她问的是那缝纫机,便告诉她:“那是我昨天回娘家,爹娘送的,说给我做衣裳时用,不信你问他们去。”
她娘家爹娘送东西,那相当于是沈家赚了,孔氏不再追究,哼了一声,回去了。
赵大婶虽然是在家摆酒,但却是在酒楼定的全套席面,所以其实根本就没甚么需要准备的。罗依无所事事之时,方才明白赵大婶是为了帮她避开孔氏母子,免得回去触霉头,不禁对她满怀感激。
到了傍晚,一早就出去了的赵世忠和赵世杰兄弟带着酒楼的席面归家,接着,客人们也陆续到达。今日赵大婶宴请的都是街坊邻居,但其中除了孔氏母子和罗久安夫妻,罗依一个都不认识。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罗依开始紧张起来,因为这些客人看起来都认得她,但她却一个都叫不出名字,照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得和绝大多数穿越女一样,编出个失忆的借口来了?可这时候的她离落水也有些日子了,此时才喊失忆,迟了点罢?
怎么办,怎么办?眼见得又有对年轻夫妇朝她走了过来,像是要和她打招呼的样子,罗依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第十九章 秘密
正紧张之时,罗依忽然看见孔氏和沈思孝母子就站在不远处,她灵机一动,不顾这母子俩还恨着她,当即抬脚朝那边走,准备站到孔氏旁边去。她想着,孔氏是长辈,那对年轻夫妇见她和孔氏站在一起,肯定是要先同孔氏打招呼的,这样一来,她就只需要站在旁边微笑点头了,而且正好还能顺便听一听孔氏和沈思孝是如何称呼对方的,借以弄清楚他们的身份,免得以后叫错人露出“马脚”。
但是,还没等她走到孔氏身旁,就见那对夫妇也发现了孔氏母子,而且马上改变方向,直奔他们而去了。原来他们同孔氏母子也是熟人,罗依正想着,就听见那对年轻夫妇管孔氏叫了一声:“娘”
娘?这是?罗依诧异地朝那二人脸上打量一番,发现那女子同孔氏确有几分相像,应是她的女儿无疑,只是怎么从没听孔氏提起过?沈思孝好像也从没说过他还有个姐姐。
更让人奇怪的是,孔氏见到自己的女儿跟女婿,脸上并不见有过高兴,语气也很冷淡:“思贞,老六,你们也来了?”
“是呀,葛老六还不愿意来,我说你成天杀猪,也不见有个亲戚朋友走动走动,好容易有人请咱们,为甚么不去?”沈思贞抱怨着。
孔氏没有应答,脸上神色仍是淡淡的。
场面一时冷下来,这时才听见沈思孝叫了声:“姐姐,姐夫。”罗依站在孔氏旁边,也跟着叫了一声。
沈思孝的头上,带着一顶戴大毡帽,檐子压得低低的,恰遮住了红肿的眼睛,但他穿着一身长袍,再带上戴上这么顶毡帽,很显得有些不文不类。
沈思贞大概也是如此觉得,伸手就去揭他的帽子,道:“葛老六这样的粗人才戴的帽子,你一个读书人,戴着作甚么,赶紧取下来。”
葛老六显然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神色一变,但还没等他发作,就见沈思孝的帽子被手快的沈思贞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来,恰似一对红灯笼。
沈思贞见了他这双眼睛,吓了一跳,大叫:“思孝,你这是怎么了?”
葛老六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还击的机会,高兴不已,不等沈思孝开口,就立即接过话来,大笑着道:“这还用说,我们的‘大孝子’肯定是因为背不出书,让私塾的韩先生给打了,心里难过又委屈,所以把眼睛给哭肿了。”
沈思贞忿忿看他,生气地道:“胡说些甚么,思孝才不会背不出书。”葛老六直看着沈思孝笑:“他要是背得出,怎会连续两次赶考都没考中?”
沈思孝的确是两次科考未中,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沈思贞反驳不得,气得直咬牙。
沈思孝很想告诉葛老六,其实考不考得中,同会不会背书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又觉得凭葛老六一个杀猪的莽汉,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懂,只会是白费功夫而已,于是也便只得跟沈思贞一样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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