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接过杜鹃手上的账册,这是公主府一年各项收支的总册子,另外衣食住行各有一本分册,都是一年核对一次,核对无误后,才会封存,现在就差展颜最后过目一遍,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存档封存,以后有事方便查询。
展颜快速翻阅一遍,取出随身小印,春柳忙奉上印泥盒子,展颜盖好印章,把账册给杜鹃收起来,觉得坐的时间有些久,就想出去走动走动,铃兰、秋水两个上前给展颜穿上大衣裳,系好披风,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才一左一右簇拥着她到院子里散步。
现在刚过完正月,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房间里面炭火不断,温度就没下过二十度,自然是温暖舒适,穿的也不厚,出门就要全副武装,尤其是这种乍暖还寒时节,最是容易感染风寒,更要多加小心,所以屋子里的丫头们才会每每在展颜出门时如临大敌,巴不得把她包成粽子。
刚一走出屋子,迎面就是一股冷气,隐约带着点花香味道,展颜询问的看向铃兰几人,春柳忙笑着说:“主子,这是迎春花的香气,想是前院廊下的迎春花开了。”
展颜想起前院廊下是种了一排迎春花,都用小吊篮挂在屋檐下,前几天去看时,还只是个枝条上有几个花骨朵,今天难道已经开了不成?展颜心念一动,带人走到前院去看,果然有数枝浅黄色的迎春花正随风摆动,香味淡淡的,若有若无,让人真切的感到春的气息。
铃兰看展颜并无不悦,笑着说:“这还是去年夏洲几个觉得院子里单调,让王柱儿做了些篮子,说是要种些迎春花,奴婢们都说肯定种不活,没想到竟然活了,今年还开了花。还别说,这几十个篮子挂在屋檐下,等花开满,看着倒也别致有趣。”
展颜点点头,说:“难为她们有这份巧思。”
春柳说:“什么巧思呀,照奴婢说,夏洲几个也是无事忙,主子您只看到这几十个篮子,不知道当初她们糟蹋了多少花,才活了这么点,就这样就把她们美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哪还经得住主子您夸,她们非把能找来的花花草草糟践个遍不可!”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夏洲和清雅、清歌三个就喜欢鼓捣这些,整天说要把公主府种满鲜花,因为展颜不喜欢浓郁的香味,不敢再正院倒腾,其它的院子或多或少都比原先多了些装饰,看她们给府里添了些生机,展颜也就一直没管,任凭她们几个鼓捣去了。
展颜绕着几个院子走了一圈,一路上走的并不快,绕一圈下来用了二三十分钟,觉得腿有些困,才慢悠悠的回到屋里,正赶上碧菡来送补品,展颜为不可见的皱皱眉,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两个月来天天吃,做的再好也没滋没味了。
“主子,庄子上才送来几只乌鸡,中午给您煲汤喝怎么样?”碧菡边指挥小丫头收拾边问。
展颜说:“又是汤汤水水的,你没做够我也吃腻了,这两天总是想吃酸酸辣辣的,你看着做吧,只一点,别有弄些清汤寡水的就行。”
碧菡笑着应了,忙下去准备,主子有想吃的就好,不怕吃得多,就怕没胃口,别说是酸酸辣辣的,就是主子想吃龙肝凤爪,她也要想办法帮主子弄来。
杜鹃笑着说:“主子胃口好,奴婢们也跟着高兴。秋嬷嬷她们在宫里几十年,见过有孕的娘娘多了去了,都说没见过像主子这样省心的,不是没胃口,就是一点异味也闻不得,一闻就吐,还有些娘娘脸色发黄暗淡无光,要涂几层脂粉才遮得住,哪有主子脸色这么红润的。”
“你想说什么?”展颜问。
杜鹃忙说:“主子就是主子,奴婢的心思就是瞒不过您。奴婢只是想让主子多少听奴婢们几句劝,不要劳累太过,主子您休息好了,身子骨才好,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诊脉
杜鹃说完,展颜忍不住抚额轻叹,就知道这些人还没有死心,总想劝她尽可能的躺着。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宫里的嫔妃们小产的太多,这些一方面是以前女子出嫁早,怀孕时身体没有发育完全,容易坐不住胎,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有人动手脚,像现在宫里,因为玄烨管得严,嫔妃们年龄也都在十八岁以上,这几年除了一个贵人滑胎,其他的都能平安产下皇子皇女。这些,展颜清楚,也对杜鹃等人讲过,他们嘴上不说,心中的担心还是存在。
“杜鹃,我有分寸,你们不用担心,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展颜也懒得继续讲道理,直接下了结论,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只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杜鹃心中微凛,听出展颜语气中的不耐烦,知道主子这是给她最后的机会,以后再不会容忍她多话,哪怕是因为关心主子的身体。杜鹃从十三岁被挑到展颜身边,到今年二十三,前后一共十年,虽然近身服侍展颜时间不久,只有两年多,但是她对展颜的了解非常深,对展颜的手段心机知之甚详,因为她最初被要求学习的,就是医术、用毒之道,不过是因为她和紫堇、铃兰资质有限,达不到罂粟等人的水平,才转而贴身服侍展颜,主子下狠手是什么样子,也许别人不清楚,她们几个却不会不知道。
杜鹃暗自警惕,怎么会在主子面前如此多话?主子最喜欢的就是像碧螺和清婉、清芬那种人,把主子的事搭理的妥妥贴贴的,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多言,不多问,不管主子做什么都觉得是对的,这种人才是主子最喜欢的,她自己也知道,接替碧螺时碧螺也说过,可是她怎么会忘了?怎么可以因为主子的和颜悦色,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杜鹃暗惊,却不敢略有迟疑,马上说道:“是,主子!奴婢知错。”
展颜没有多说,她本来并不想这样,其实不管是丫头们也好,嬷嬷们也好,她们想尽办法要展颜休息,展颜虽然不耐烦,心中却也有些温暖,知道这是大家关心她,只是她的性格,受不得别人三分五次的啰嗦唠叨,也不想有人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说什么不能做,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她拿出气势不准她们多说,她们肯定也是要听的,只是她本人不喜欢说话,却喜欢听别人说,只要不是一件事无休止的重复,听别人说话是展颜的一个小爱好,她并不想拘了底下人的性子,所以,最初她才会借太医之口,想让她们少说些让她躺着的话,可惜效果并不是很好,没过多久这些人就故态复萌。
今天她明确告诉杜鹃,以后不要多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会耳根清净了吧?罢了,铃兰和碧菡都是心直口快的,春柳几个话也不少,杜鹃和紫堇就是变成第二个碧螺,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也好有其他人在,作为她身边最重要的左右说,沉默些也未尝不好。
心中既有决断,展颜也就不会再为这些小事纠结,杜鹃也是聪明人,跟着她近十年,以后该怎么做,相信她也有分寸,不用她多说。重新拿起针线,给宝宝做衣服。
下午,裕亲王的福晋西鲁克氏来访,因为福全和展颜亲近,他的福晋也是公主府常客,过来也不用展颜让,自己坐下,对碧菡说:“上次你泡的花茶,给我上一壶,我家里那些笨手笨脚的,泡出来的味道总是不对,我可是想了几天,今儿要喝个过瘾。”
碧菡笑嘻嘻的说:“福晋就会打趣奴婢,您府上的姐姐们心灵手巧,又是服侍您的老人,哪会泡茶都泡不好,再者说,您是雅人,喝茶哪有论‘壶’的,该不会又是在取笑奴婢吧?”
西鲁克氏用手指着碧菡,对展颜说:“瞧瞧你这丫头这张巧嘴!我说一句,她能有一串子等着回我,亏你是个少言寡语的,手下竟是些猴儿,专门说嘴,我是说她们不过,这花茶我也是一定要喝,妹妹,我话已经说了,你可不能让我面子上过不去啊!”
展颜说:“碧菡什么样儿嫂子能不知道?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哪次你来,不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你瞧瞧,给你上的是不是你最喜欢的玫瑰香草茶?”
西鲁克氏个性爽朗大方,喜欢跟人说笑,跟展颜来往的多了,和展颜身边几个大丫环也熟悉,常会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又是个馋嘴的,和碧菡关系最好,每次来都要先和碧菡耍几句花枪,大家全都见怪不怪,展颜偶尔也会跟着打趣她们两句,西鲁克氏从来都是乐呵呵的,展颜就没见过她烦恼的样子,这是一个心态良好的女人,很会为人处事,怪不得福全对他的嫡福晋敬爱有加,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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