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双眼已哭的红肿,连连拭泪:“咱们还能怎么办?楚姜和监司那边都不肯帮咱们,你又马上到了任期,沈家那小贱人分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实话!难道淇儿就这么白死了?”又怨愤地捶打丈夫:“我早说那小贱人是个灾星,与咱们家犯克,你偏生不信,这下好了!若是当初不定这门亲,淇儿还不一定能被她克死!”
楚淇是两人最小的儿子,自幼就极受疼爱的。楚大人想到幼子惨死,亦是红了眼眶,长叹一声:“这也没有别的法子,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沈大娘子身上,她执意不说,咱们也不能撬开她的嘴。若再查下去,就怕连累到老大老二他们,他们如今也已经有功名在身呐。”
楚大人说完又长叹了声,掩泪出了屋。
楚夫人已是状若疯癫,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她双手紧握成拳,双目赤红地在屋里转了几圈,口中神经质地喃喃念叨:“都怪那小贱人,都怪那小贱人。”突然吩咐自己的贴身嬷嬷:“你去我娘家,把家里的好手借调十几个过来,都不肯帮我,那我就亲自审问!”
她娘家是武将人家,养了不少身手不错的死士。
嬷嬷不敢多问,依照她的吩咐快步出去了。
沈语迟自打被裴青临搜出那枚私印以后,心就慌的跟擂鼓一样,哪怕他把私印还给她了她也不能安生。老实说她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了。
她盯着那枚私印瞧了许久,勉强定住了神,重新把私印贴身藏好。
——不管裴青临怎么想,她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私藏私印这事她做的的确不够妥当,只要她妥善处置了这枚私印,裴青临总不可能还抓着这事不放吧?
永宁郡主为了方便游船,还在海边不远处修了所宅院,长义郡王宠她,就是小小的一处别院也修的富丽堂皇。可惜沈语迟没什么欣赏的心思,心事重重地跟着王府的管事进了一处花厅,却没见永宁郡主。
沈语迟难免问了句:“郡主呢?
那管事娘子带了三分骄矜,似乎有意拿乔:“劳娘子等等,我们家郡主在招待贵客。那海船早上也不好开,得等晌午才方便出海。”
这就是糊弄鬼了,沈语迟都能看见珠帘后面晃动的人影,更何况谁家待客也没有请了客人来还不出面相见的道理。
她干脆顺着这管事娘子的话,直接起了身:“既然郡主有贵客招待,那就是我来的不凑巧了,我先回去,等郡主什么时候有空再来。”
管事娘子面上一急,要说永宁郡主也算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听沈语迟要走,一把掀开珠帘跑了出来:“诶——”
她特别不开心地跺了跺脚:“你这人真是的,有你这么做客的吗?主家还没见到,你就要跑了!”
沈语迟给她气乐了:“那也没有郡主这般待客的啊,你有贵客,那就去招待贵客啊,何必又下帖子邀我来?”
永宁郡主被怼了回来,皱起眉地瞪着她,沈语迟毫不畏惧地跟她对视。
众所周知,跟人瞪眼的时候忍住不笑,其实是个挺难的差事,两个小姑娘斗鸡似的互瞪了半天,还是沈语迟先忍不住乐了。
永宁郡主眼睛瞪的更大,不满道:“你笑什么!”
沈语迟努力憋住笑:“这不是看你长得可爱,我忍不住笑吗。”永宁给她突然的调戏搞得还脸红了一下,她又摆了摆手:“郡主不是叫我来坐海船吗?我可是为了坐船看海才来的,要是没船坐,我可就走了啊。”
永宁郡主上前几步,一把扯住她。她没好气地哼了声:“放心,不光能坐船,好酒也管够!”她又一脸不服,高傲地抬起下巴:“别以为就你会喝酒,其实我也挺能喝的,上回那是没发挥好,今儿非把你喝趴下不可!你今儿没喝醉就不准走!”
上回她想整沈语迟不成,自己反而被喝倒了,好不丢脸,今儿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沈语迟不以为然:“成啊。”
朝廷给海船的规格定下了严格的条例,纵然永宁是郡主,她拿来游玩的海船也不过是中等大小,请来的人里除了几个相熟的姐妹,就是沈语迟了。
俗话说天下酒友是一家,沈语迟和永宁本来互相看不顺眼,但又拼完一场酒之后,非但沈语迟看永宁顺眼不少,永宁也觉着她这人倒也还成。
沈语迟陪她又喝了几盏,看着外头天光正盛,船已经离岸老远了。她借了醉酒的由头跑出去,扫了一眼四下苍茫的海面,又转头确定周遭无人,她从内袋里小心取出那枚私印,用力抛向了波光嶙峋的海面。
这下她的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楚家人就算再怎么想为儿子报仇,也没有大海捞针的本事了。
这可真不是她小题大做,别以为处理物证是容易的,登州城里大小湖泊河流都有官府登记备注,甚至包括私宅里的池塘湖泊,这些都要登记在册,还有人定期清理,怕的就是有人失足落水,出了人命,所以像这等物证很容易被底下人无意打捞出来。
同理,这玩意也不能随便扔在哪个旮旯角或者山林里,因为各处的垃圾官府都有专人管理清扫,当然她也不能拿去埋了,埋的浅了很容易被人发现,埋深了要挖坑,动静又太大,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扔海里才最万无一失。
所以古装剧里那些杀了人直接扔草丛里的,也就只能看看,毕竟电视剧里的草丛可能连着黑洞,尸体一扔进去就会自动消失。但真正的古人可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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